“我懂,就三天。现在,你可以闭嘴了吗?”她可没力气和他斗嘴,现在就连他找征信社调查她,她都没力气抗议了。
“我再说几句话就闭嘴!”尚保罗很快地说道,然后抿着唇,也学她抱膝坐在地板上。“就算你要拒绝我,也要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才接受喔。那个什么‘你配不上我’,我的心可是不受理的噢。”
她点点头,脑子仍然乱烘烘地,遂选择了沉默不语。
时间,过了一分钟。
“我唱歌给你听?”他好心地问。
吴心兰瞪大了眼,看着眼前俊美如太阳神的男子。她有种预感,她的世界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第六章
尚保罗说,会给她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两人恋情发展的可能性。
他是确实遵守了三天没来打扰她的约定,便他却没有真的给她三天的时间思考——
他每天晚上都打电话来对她叽哩呱啦。
每天晚上!
他的话匣子一开,通常就是两、三个小时,对话内容通常不会太有营养,可他老是讲得口沫横飞,更可怕的是,她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她连他几岁没包尿布、几岁交第几个女朋友、几岁开始成了百万富翁……她都一清二楚;而他也对她了若指掌,连她六年级时暗恋班长一事,他都吃醋地耿耿于怀。
对于这样的情况,吴心兰感到相当害怕——
一来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再也无所遁形,二来则是害怕自己会因为过多的手机电磁波而长脑瘤。
她没法子关机,因为那个赖皮鬼威胁她如果关机,就要直接打电话到她家里拜访她爸妈。
然则,即使他赖皮到让她无可奈何,她却仍然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说服他。
说她不喜欢被人批评为高攀他?说她不喜欢老是在介意自己和他相较之下,有多么黯然失色?这些理由,他都不会接受啊。
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她对他有没有感觉;而她对他的感觉,根本如排山倒海啊!可他就是无法明白,她不能只凭着感觉过生活啊。
今天是第四天,她整天都是心神不宁的。
下班前,她突然收到他传来的手机简讯——
我在饭店的大厅酒吧,等你的答案。晚上九点,不见不散。
所以,吴心兰现在站在房间里,拿出了陈姐送给她的那套白纱洋装,也拿出了他在昆里岛送给她的隐形眼镜。
她该答应和他交往吗?
当她第一百次问着自己,可是却为他戴上隐形眼镜的那一刻,她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
没有人能够确定未来,所以未来才会如此让人期待。
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和她天长地久呢?
从没中过奖的她,都会抽中昆里岛旅游的头奖了,不是吗?
她望着镜子里那个比清秀二字还多了许多美丽的女子,水汪汪的眸子镶在雪白的瓜子脸上、小巧的唇瓣被咬得通红、特意放下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用了润丝精的发丝看起来甚是乌亮。
配合着身上这套蓬抽窄腰的白纱洋装,她不禁有种恍惚的错觉,以为自己真的成了他口中的月光女神。
她带着一丝紧张的笑意,套上一件防风外套,骑着摩托车来到了饭店外头。
停好车,她月兑下外套,深呼吸三次,才有办法跨出她的第一步。
她紧张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才记起自己早戴上隐形眼镜,接着,不自在地碰了碰圆形的袖口、扯了扯腰间的蝴蝶结……
她是不是穿得太夸张了……为什么总觉得就连路边的狗都在看她?吴心兰咬住唇,低头避开路人打量的目光,她不懂为什么他们要对着她指指点点。
她根本不习惯引人注意!于是她加快了步伐,几乎是用小跑步的方式冲向饭店大门。
“欢迎——”饭店门僮的笑容僵了一下,才又把话说完。“光临。”
吴心兰紧张地颔了颔首,握紧拳头,快步通过服务生身边。她的指甲陷入掌心之中,难堪得就要哭出来了。为什么大家的表情像是看到一个疯婆子呢?
这些人都能一眼看出,她并不习惯这种高级饭店吗?还是她自以为是的慎重装扮看在别人眼里,还是不够入流?她犹豫地走到大厅酒吧的入口,一度想转身离开。
“小姐,一位吗?”穿着削肩制服的女服务生憋着笑,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我找人——”吴心兰的声音微弱到几不可闻,她非常肯定这个服务生根本是在嘲笑她。
“请进。”服务生说道。
她不敢再看服务生的嘲笑表情,用一种逃命的速度跨入酒吧。
只是,她才一走进,酒吧内的喧哗立刻静止,所有人的焦点全都停留在她身上。她脸色惨白地绞着腰间的大蝴蝶结,除了前方之外,她根本不敢左右张望。
突然间,酒吧里有人爆出了窃笑声。
吴心兰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必须靠咬着唇才有办法不哭出来。要勇敢!只要找到他,就可以离开了!
不远处,她看到尚保罗熟悉的及肩长发背影,正倚着窗户翻阅杂志,她连换气的时间都没有,立刻疾步冲向他。
她赌了!
如果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嘲笑她,她就和他交往到他高兴为止。吴心兰咬紧牙关,一脸奋不顾身地朝着他奔去。
此时,靠在窗边的尚保罗,完全没察觉酒吧因她而起的喧闹。他悠闲地喝了一口葡萄柚汁,迫不及待想见到他的女神。
今天早上他接了一件珠宝设计的委托——那是一颗粉澄完美的玫瑰石,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形象,他决定想尽法子把她拐到家,让她陪在他身边。
他每天居心叵测地黏着她说长道短,她对他的用心良苦应该非常有感觉吧。
他知道两人的世界与价值观其实南辕北辙,可她天真坦率的反应,总让一切变得自然,尤其和她聊天是件很棒的事。
在他的生活里,缺少的就是一个能让他感觉自在的女子,而他幸运地找到了她。
当然,他们之间还是有些问题要克服,例如那份陪了她二十几年的小自卑。
她迟到了,尚保罗看了下手表。她是不敢进来吗?光用膝盖想,就知道那丫头来到酒吧里会有多格格不入。
酒吧里的女子,几乎清一色是细肩带合身小礼服的标准配备,倘若她也这么穿,应该会惊艳全场。可是他太了解她了,她不要穿件红上衣加绿长裤出现,就谢天谢地了。
天知道他有多疯狂地想装扮她,多想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女儿一样,为她从头打理到脚,想为她戴上他设计的首饰,想让她一想到他时就红了脸,想拥她入怀吻着她干净的唇、雪柔的肌……
天啊!一个男人还能有什么遐想?这真是太让人血脉偾张了。
“尚保罗。”吴心兰用颤抖的气音唤道。
“你来了!”尚保罗咧出一口灿烂笑容,迫不及待地转过了身。
接着,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放下了长发,戴了隐形眼镜,一张如梦似幻的小脸,飘逸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琼瑶小说女主角,可是——
她的脖子以下全都该切除!
白雪公主的泡泡袖加上窄腰身蓬蓬裙,腰间还系着一个闪亮缎面的大蝴蝶结。这种过时的洋装,现在只有连续剧的爆笑短剧男丑角才会穿啦!
“你干嘛这样看我?”吴心兰觉得自己的心从喜马拉雅山被人扔到山崖下。
“你去哪里偷来林青霞二十年前的戏服?”尚保罗只迸得出这句话来。
他说她——偷了林青霞二十年前的戏服?他的意思是——她的穿着很老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