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功力相差大悬殊,她几次急攻,都被他化开。
他轻易地将她的手腕一扭,可她像是不觉得痛,仍执意要置他于死地。
“柔儿!”他在她的耳边放声大喊。
她眼神木然,像看着陌生人,纤纤十指仍然想尽方法要攻挖他的眼、刺他的喉。
“柔儿,撤手!”
他一掌挥向她颈后,劈昏了她。
只见她白眼一翻,如雪花般飘落至地面。
欧阳无忌接住她的身子,视线与她胸前那道刀割的口子对个正着。未干的血渍代表了她自戕并不久。而方才的一阵推拉之间,她的胸口又渗出新血。
雪白衣衫上的斑斑血色,煞是怵目惊心。
“妳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妳又怎么会对我下手?
一感觉到旁人气息的接近,欧阳无忌手臂一撑,带起她的身子一跃而开。
刘明蝠站在不远处,不怀好意地笑着。
欧阳无忌大掌翻揽过她衣不蔽体的身子,不许任何人瞧见。
“柔儿的武艺毕竟还是和你差了一大截。”刘明蝠忽左忽右地踱着步伐,倒三角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
“你对她做了什么?”欧阳无忌喝问。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阻止她自杀的大功臣。”刘明蝠挑眉说道。
“柔儿不会自杀。”
“她不会自杀,那胸口的刀痕是怎么回事?”刘明蝠啧啧两声。“方才柔儿拿刀刺向自己胸口的狠劲,可是毫不留情啊。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无情无义的事?玷污了她的清白吗?”
“我与她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批评。”怀里的她轻盈得像是随时要消失。“你又对她下了什么毒手!柔儿就算死了,也不会对我动手的。”
“我是好心好意,怕她再度自残,所以才出手教训她,让她明白生命的可贵。”
“你对她做了什么?”
欧阳无忌伸手欲拔剑,却发现衣衫不整的自己根本忘了带任何兵器。
“我就说嘛……情爱这事儿会让人分神丢命的。”刘明蝠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大笑出声。
“没有剑,我照样能取你的性命。”欧阳无忌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该先把柔儿送到安全的地方。
“很好,我这就为你送上一把长剑,看看你是否真能狠心取走我的命?”刘明蝠从身后抽出一把剑,剑尖直往他的方向射去。“这出云剑可也是耗了我不少、心神才得到的宝物。瞧瞧义父对你多好?”
欧阳无忌身子一个侧转,翻腕抓住长剑剑柄。
“你对她做了什么?快说!”柔儿方才决裂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手里的长剑一抖,立刻刺向刘明蝠的脸面。
“当一个人心神耗弱之际,使用幻术控制她,本不是太难的事。”刘明蝠自在地避开了攻势。
一个搂着心爱女子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个太高明的杀手!
“你用幻术指使柔儿来刺杀我?”将刘宛柔滑落的身子往上一提,飞剑如虹地再度疾射而出。
“这样你才会知道她有多容易受到控制,而不敢像现在这样对我这般放肆!”刘明蝠出声一喝,身子不动如山。
欧阳无忌猛然收势,剑尖发出嘶地一声,正巧抵在他额间。
“柔儿都已经想自戕了,你以为你还能控制我们多久?”锐利的剑尖划破刘明蝠的肌肤,破出一朵血花。
“控制多久?”刘明蝠鲜红的唇,与额上鲜血相衬之下,诡魅异常。“柔儿想自戕,不过你却舍不得她死,不是吗?所以义父好心催眠柔儿,往后只要柔儿一有轻生念头,便会先对你动杀意。”
“你!”剑身一晃,又往刘明蝠的额上没人些许。
欧阳无忌瞪着他有恃无恐的双眼,抓住剑柄的手不停颤抖着——
天知道他要花上多大的力气,才能阻止自己别一剑毙了这魔头的命!
“你该感谢义父才是,毕竟柔儿再也不会让你提、心吊胆了。”刘明蝠伸手格开出云剑,若无其事地看着脸色铁青的他。
“感谢你什么?感谢你让我们生不如死吗?”欧阳无忌咆哮着,手臂肌肉坚硬地偾起。
刘宛柔痛苦地低嚎一声。
他立刻丢下长剑,盘腿坐于地面,以便她能安稳地靠在他的胸前。
不甘心哪,总有一天,他会将刘明蝠碎尸万段的!
“小俩口看来甜蜜得紧嘛,哪来的生不如死?若当真生不如死,那就去死啊!义父会请来高僧为你们超度诵经的!”
刘明蝠长袖一甩,转身离开。
“慢着。”欧阳无忌低喝一声。“你要熊祥拿给我的请帖是怎么回事?”
“你不提,我倒忘了这事。”刘明蝠的眼眸闪着阴谋亮光。“那张请帖是‘青龙’少当家发来的,广邀几位江湖上举足轻重的人士,你去评估一下那些人的分量。另外,还有一事,武林大会即将召开,我要你拿下盟主一位。”
“难怪你又对柔儿施了幻术。”欧阳无忌冷笑着抱紧她。柔儿的命早在刘明蝠发现他的价值时,就不再属于她自己。“先把柔儿未来数月的解药交出来,我不想让她多挨皮肉之痛。”
“柔儿总还要待在我身边,解药随时可取。”
“你该知道盟主一位,不单只靠拳脚功夫——贯石帮的沉拓野实力虽与我在伯仲之间,然则即便我们两人打成平手,投票定夺胜负的九位长老也定然不会把盟主之位交给‘滔天帮’。”欧阳无忌说道。
“关于九位长老一事,义父在此先告诉你一桩喜讯——我升官了。司农寺御史一职所能掌握的人脉、钱脉甚广,义父我早已不是昔日吴下阿蒙。”刘明蝠拊着长髯,神态愉悦。
“你还不够有权势吗?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朝中几位大官一如柔儿,同样受了蛊毒之侵,为刘明蝠所控制。
“我要——天下。”他志得意满地说道。
“痴人说梦。”
欧阳无忌脸色一变,万万没想到刘明蝠竟野心“滔天”啊!
“义父今日心情大好,就不妨和你细说从前一番。你可听闻前朝炀帝背上有黑色羽翼一事?我自小梦中便常出现奢靡宫廷之境——我本是外族一巫师之子,又哪来那此一记忆?直到我听闻中原人传说炀市生前藏宝一事,方知我的前世今生宿命。我费心打探消息,布局多年才取得藏宝图及出云剑,虽然宝藏数目未尽如人意,‘水中月’今日规模倒也全靠那几箱黄金而起。”
“你不会成功的。数十年来,或偶有天灾,然则政治清明、国威昌盛,百姓直称天朝。无人愿意放弃这样的好日子,改朝换代。”欧阳无忌瞪着他。
“百姓之事与我何干?义父言尽于此,若你取得盟主一位,义父便撤去柔儿身上的幻术,并为你们办上一场隆重的婚事。”
“不劳费心。”刘明蝠当他是三岁孩童那么好哄骗吗?
“不知感恩的孩子。”刘明蝠摇头叹息,兴致极好地踏着月色离开。
他的大业已具雏形,“滔天帮”的声势惊人,“水中月”也屡获大笔利益,“滔天酒肆”更是办得有声有色,加上任职司农寺御史之后,在谷物运输所得到的权势亦是惊人。
他,事事如意啊!
“无忌大哥……”刘宛柔低吟一声。
欧阳无忌揽紧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
好一会儿后,她才睁开眼。
“伤口还痛吗?”手掌覆在她心口上,那红褐色的血渍看得他一阵心绞。
“我……我……”她说不出话,只是哽咽。
“妳怎么忍心拋下我一人!”
欧阳无忌怒红了脸,眼珠子似要爆出眼眶般瞪着她。“把自己给了我,然后就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妳是要让我恨妳一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