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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皇戏凤 第2页

作者:芙蓉

现在想来,同样是男人,也许大皇子还会对抗旨不遵的“他”法外开恩,可若让李朔发现,晁玄锰其实是归类为“女人”这种生物——

若照她跟随皇子数年来的认知来看,大皇子最不能原谅的,便是有人胆敢欺君罔上——她抗旨又欺君,这可是罪上加罪啊。

看样子,午门问斩,枭首示众的处分还算轻,皇子若当真动怒,一个弄不好,便是满门抄斩,诛连九族,祸及无辜,路旁猫狗,也顺便砍了充数好让他息怒!

抗旨不遵被判刑也罢,但即使晁玄钰乖乖接旨侍寝,恐怕大皇子也不想要一个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今夜,晁玄钰若回到皇子身边,只怕凶多吉少。

“晁爱卿?你在里头吗?”

听见门外传来那道清朗有力、曾经一度让她觉得迷人之至的低沉嗓音,现在听来只让晁玄钰浑身打颤;她反射性捂住嘴,不敢让一丝丝惊愕冲出喉间。

她只能拼命摇着头,愚蠢地假装她不在御史台文库中。晁玄钰不停在心底喃喃祝祷着:不在不在,晁玄钰不在这儿,大皇子,您要找不着人就快走吧!

就从此刻起,她立誓,要是能让她逃离此地,今生今世她晁玄钰将不再好强逞勇,假扮男装行走天下;她会乖乖的像个女人家织布绣花,相夫教子……

嗯?说起来,她拳脚功夫虽行,可对女红一窍不通;也许将来搞不好她不会织布绣花,却是打打老公鞭鞭孩子也说不定……呃,这时候她还想这些做啥!

总之,能活着出宫,她立誓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了啦!

“呵,晁爱卿,我知道你在里头。今夜,本宫等不及了。你——快——开——门——吧。”拉长的尾音,已经略显门外人的不耐。

晁玄钰跌坐在地上,手足无措的蜷起身子,缩在桌底下,无助地想着:

完蛋了!她、她、她——她这回死定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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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初春,京里绿意盎然,百花盛开,处处洋溢着蓬勃生气。

也正值皇上将封国交给大皇子李朔的第三年,封国连年收成丰硕,丰衣足食的日子,让百姓们对那位鲜少出现在人前的大皇子,完全心悦臣服。

也许是为了回应百姓们的期待,也或许是李朔认为真正到了展示实力的时机,他决定趁入春时节,邀集京中所有大臣王亲贵戚,在距京五里外的“琼林”猎场,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狩猎竞试。

竞试当天,各家族派遣一名代表参赛,由日出起算,看谁能猎得最多且最珍奇的猎物,不仅可获得大皇子赏赐的金银珠宝,还会加官晋爵,另有封赏。

所以表面上,这虽是个近似熟络君臣感情的热闹游戏,却也是个在皇子面前表现的绝佳良机,众人皆想;打死也不能输人,绝对要争破头出线,获得皇子青睐。

于是乎,虽然各家号称只派一名代表出阵,可台面下却动作频频。

首先是宇文家,那位以单手举起石狮而出名的二公子,不知怎的,突然在赛前闹肚子而弃权;接着是吴家那名传闻在七岁时,就能击倒野狼的当家,也因一开赛便从发狂失控的马儿上摔落,受重伤而退出。

一个个备受瞩目的参赛者纷纷放弃,开赛不到半个时辰,伤患人数不断遽增,各大世家贵族互相陷害偷袭的结果,便是全军覆没。

这下可好,剩下较没名气地位的没落世家,无不趁此良机,展现平日被打压的实力;猎得银狐的,是接连两代不曾名列朝臣的奎家独生子,而一箭射下七只野雁的,也是长年被排挤于贵胄世族之外的蓝家少爷。

也许是受大皇子李朔,近来不问出身、勇于任用新人的激励作法,使得一票有抱负的年轻人,勇于展现才能。

一场狩猎下来,就见高手辈出,优秀人才不断登场。

而身为开国功臣子孙,曾是数代重臣,却又接连好几代只捡到七八品小辟做的晁家,自然也不肯放过这难得良机。

“终于没有那些龌龊小人碍着咱们,这是晁家千载难逢的出头机会。”

晁家当家晁书霖趴在炕上,咬牙切齿,极不甘心的说道:“怎么我偏在此时遭人陷害,受了伤不得动弹?一定是云家那个中郎将老贼——”

“爹,咱们晁家还没厉害到,会有人想花工夫陷害咱们。”

回嘴的少年,顽皮地坐在一旁叠高的杂物箱上,一双匀称小腿套着沾满泥沙的墨色皮靴晃呀晃,原是一身素净白衣,却因染上沙尘而弄得灰黄斑斓。

营帐中晁家其他人,有人畏畏缩缩不敢应声,有人没见过大场面、还没从营外的热闹中回神,个个一愣一愣的,看着晁家性格刚强的独生女和她爹拌嘴。

“您自己年纪大了,才一滑倒就闪到腰不能参赛,别硬赖在别人头上,那未免有失厚道。身手不灵光就承认嘛,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十七岁的晁玄钰虽称不上美艳绝伦,小巧脸蛋仍清丽有余,举止间少了分女儿样的扭捏娇态,却多了浑然天成的直爽俐落。

那双灵动大眼更是不安分的左瞧右瞧,就是静不下来。

生平罕见难得盛会,她怎能不好好的逛一逛呢。

这年头对女人家有太多太多不公平的限制,若非爹总拿她没辄,否则她也一定如其他人一样,穷极无聊的在家里闷成颗石头吧。

“玄钰!你还敢要嘴皮子。给我在旁边安静坐好——”有些恼羞成怒,晁书霖端出父亲的架子低暍一声。

“唉,我早知女人不该抛头露面。一定是答应让你这野丫头跟来观赛的关系,才会让我触了楣头。回去!你快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爹,才不是因为你答应让我来的关系呢。”晁玄钰反驳道:“你根本也没答应让我出门,是我自己混进来以后,你怕被人发现,才要我待下的。”

晁书霖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谁让他管不住外向活泼的女儿。唉,她娘早逝,自己又对她疏于管教,以致如今落得被她那张伶牙俐齿奚落的无言以对。

“够了够了,你呀,就乖乖待在这儿,别给我闯祸。这附近到处是达官贵人,王族子弟,让他们发现有不相干的女人混进来,不将晁家批死才怪。”

虽然晁书霖三申五令的要女儿躲在帐篷中,可看她浑身上下的白衣全弄得花绿灰黄的,想也知道,女儿早已不知在这闱场中晃荡了多久才来见他。

而且想让她乖乖听话……唉,总觉得不太可能。

“帐蓬有破洞,马儿不听话,腰又受了伤,遇上一连串地倒楣事,爹,你连休息的营区都还没踏出就不能参赛了,还是好好休息吧。”

晁玄钰眸中精光一闪,态度一转,她跳下木箱,走向炕边,甜美地层露一个璀璨笑容安抚父亲。“这下,我看晁家也只能换人比赛了。不如……”

“晁家今日不出面,就怕永无翻身之日了,与其如此……”晁书霖一咬牙,握拳重槌下硬梆梆的炕面,对着众人宣示道:

“只要能为晁家争取宝名,不管是什么身分,我都让他代我参赛。”他一脸热诚,充满期待地环视全场。“有谁自告奋勇的?我将会大大重赏一番。”

“听说……刚吴家有个小少爷,被那个宰相之子一刀砍下脑袋,不过在这次比试中,这不犯法哟。大皇子说了,此次规则,无论生死,只谈胜负。”

晁玄钰笑盈盈的迎向那几个才提起勇气跨出一步、打算向当家自请上场的堂兄弟们,又看着他们听完她好心提醒后,皆默不作声退缩回营帐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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