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therthebeautyoftheflower.”
……是泰戈尔的诗。但她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摘取花瓣并未得到花的美丽』。你会怎么解释这首诗?”
“我……”她虽然困惑,但却几乎没有思索就回答:“花瓣摘取下来之后,等于失去了她原来的生命,当然就无法得到她的美丽了。”
“小黛,”伍岩深深的望着她,几乎要望入她的心底。“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不打算将你绑住,也从来没想过要改变你。”
他不愿摘取她而使她失去最真实的生命光彩。
“……”苏黛咬住嘴唇,以至于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将她揽到怀里,“我不会强迫你回答不想回答的问题,也不会要求你解释你不想解释的伤心难过,我希望你活得就像你自己。”
他知道她的沙哑绝不单纯是因为感冒,却不轻易过问,是因为他晓得有些事情她并不希望他得知。
他的臂膀,像一座恒古不动的靠山。
……竟然要直到此刻,她才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双这样有力安稳的臂膀愿意支持着她。
是这样吗?
她可以这么幸运,爱着他,也爱着自己吗?
伍岩凝视着她,他那温热的手轻柔的抚过她的鬓发,抚过她的耳垂,最后停留在她线条纤细的肩膀上。
她看见他嘴边的微笑,和他眼中的宁静光芒。
如果,这个世界上她只会遇见一个真正理解她,并且从此让她不再感到孤独的人,那一个人会是谁?
会不会就是他?
“怎么哭了?”他抹去她颊上的泪水。
“风沙太大。”她说。
他一向乐意配合她的谎言,“要我帮你吹一吹吗?”
她因此破涕为笑,“伍岩,你是个傻瓜。”
“是啊。”他说。
她柔软的手心贴上他脸上扎人的胡渣,然后,她吻了他。
“小黛……”她吻了他的唇,这表示什么?
“我可以对你这么任性吗?”苏黛低声地问,“我不可爱又顽劣,以后要缠住你很久很久的,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伍岩释然的笑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缠住我一辈子。”
为此,她再度将他紧紧抱住。
终究不会一直是黑夜的。她可以这样相信吗?
曾经,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永远找不到可以停泊的河岸,但如今她心底那艘漂泊不安的小舟,似乎已经安稳的停靠在岸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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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阳光从窗外照进屋内,穿透玻璃鱼缸洒下了一片潋滥水光。
她凝视着那片水光好一会儿,才转头对身旁的男人说:
“说实在的,我并不希望你去找他们。”
平静后,苏黛才愿意与伍岩一块正视问题。
不过,两个人的意见显然有些分歧。
“如果不让你的弟弟、妹妹自己有一份工作,是无法根除困难的。”伍岩秉持向来的工作理念,“他们会想要依赖别人,是因为一直有人供他们依赖。趁现在让他们进入工作场合,也是教育他们的机会。”
可是苏黛也有自己的一套看法,“我也不想让他们一辈子都继续烂下去,把大家都拖累。给他们机会教育当然好,但我不要提供他们机会的人是你。”
“为什么?”
“因为你给人的感觉很可靠。”她说:“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熟人,他们会观察,只要认定你可以帮助他们,那他们就会想赖着你。”
“这是过来人的心得吗?”他眼中闪动笑意。
苏黛伸手去捏他,“喂,我很认真的。”
他轻轻覆住了她的手,微微一笑,“我应付得来,不用担心。”
她轻哼一声,“我就担心那个老浑蛋太无赖。”
“你是说你继父?”
“两个小的已经很会拖累别人,老的当然更是技高一筹。让他发现你有一丁点想帮忙他们的意思,照他的性格,还不趁早把你生吞活剥!”
他想不太可能会有那种情况发生,他在这一行待了这些年,要是会轻易让人占便宜,那他不早就被生吞活剥几百次了。
但伍岩仍笑着保证道:“我会注意我的生命安全,这样可以吗?”
她不太情愿的皱了皱眉。其实她也不是担心他应付不来,因为工作因素,他处理这种事情一定驾轻就熟,搞不好他还游刃有余哩!
“我不喜欢被人帮助的感觉。”她坦承。
他望进她的双眼。是的,主要还是这个因素,他了解她的意思。
不光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她到现在都还是个孩子,不明白怎么在其中取得平衡,只知道接受了协助就等同默认自己的软弱无力。
她老是说他傻,其实她也是。但他完全明白,她想要维持的其实是她的自尊,犹如维持她的信仰,哪怕要拒绝一切的援助。
坚守着自己的原则,很容易就让人看起来像个傻瓜。
有时候他会想,世界上有多少人可以真正看透她的表象,望见她执着而又纯粹的本质?恐怕不多。也或许相反的,他应该庆幸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透,因此独享了她的纯净。
伍岩按了按她的手心。
“可是,”他说:“你必须习惯我的帮助。”
她眉宇间登时浮上倔气,但也试着解释,“伍岩,我并不是见外,你应该知道的,我只是……”
“我知道你不是见外。”他直勾勾地看着她,“我的意思是,我要你把我们看成一体。”
所有的倔强瞬间消弭在他的话里,苏黛一脸的困惑。“……咦?”
“你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我们之前说过了吧?虽然我说要给你时间,但你也要开始准备习惯了。”
被握在他手里的手有点冒汗,似乎明白伍岩的意思了,她张口结舌了好半晌,才讷讷的开口道:
“这个,我……我不知道能不能习惯,这么久以来我都是一个人……”
伍岩微微笑起来,“以后,就是两个人了。”
他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睛,此时看起来深邃而望不见底,苏黛蓦然感觉一团热气隐隐涌上双颊。
他不知道她居然还会有害羞的时候。
“小黛,你怎么了?”伍岩笑看着她难得的脸红。
脸上的热度愈来愈高,她索性拉起两人交握的手掌掩住双颊。
“你干嘛啦!看见我脸红,觉得很高兴是不是?”苏黛难得如此困窘。
“是啊。”他倒也老实承认。
“石头……”他很欠打喔!
不等苏黛发作,伍岩接着说:“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没有半点影响力,所以看见你这样,我很高兴。”
看伍岩还想说下去,苏黛抢先喊停,“喂!我警告你,伍岩,你再讲下去我就要打人了。”
她不习惯有人当面褒奖她。伍岩笑了,他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她虽然滑头,擅长东拉西扯的在言语上模糊焦点,却没有太多应付赞美辞令的经验。
苏黛偷捏了他两下,“可恶,你有胆子就继续笑!”
他笑得开怀,她反倒别扭了。伍岩很识趣的敛起笑容。
“好吧,”他说:“就这么说定了。”
“说定什么?”她顿了顿,随即想到先前的话题,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有结论了?我怎么没印象?”
“我去见他们,也会好好保障自己的权益。这不就是我们的共识吗?”看见苏黛不自觉地敛起眉心,伍岩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他们有心自力救济的话,传代协力才会正式提供协助。你要帮我观察他们吗?”
“说是要我观察,搞不好你自己早就有定论了,到时候谁晓得你是不是在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