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手机,雷钧低头望着睡脸安详的康苹,可能是刚打下去的针剂起了疗效,感觉她的脸没像方才那么红了。
趁她还在睡,他到附近找药局拿药好了。
雷钧说走就走,不过在抵达大门前他突然想到,没钥匙他等会儿怎么进门?难不成还要再吵一次康苹?他站在玄关口朝左右看了下,突然眼角瞄见鞋柜上搁了一只玻璃盘子,上头放了一串应该是门钥匙,他打开门试了一下,嗯,没错。他满意地将钥匙塞进西裤口袋里。
他不想单独留下康苹太久,事不宜迟,雷钧锁好门后,便匆匆跨步奔下楼梯。
雷钧一拿好药立刻回来,大约一个小时后,司机也送来鸡汤、苹果和装在焖烧锅里的广东粥。
趁康苹未醒,雷钧已将康苹的小窝里里外外全看了一遍。
嗯,他喜欢里头的配色,客厅里只有套着白椅套的双人长椅,前方是同色的方形木桌,靠墙是木色的长型书柜,里头摆满许多大部头的法律专书;卧房的床罩仍是米色,不过窗框和书架却涂上美丽的橄榄绿漆,然后他还注意到,四方木桌充当的梳妆台上,搁了一瓶Burberry的“Brit”女香。
正当他打开“Brit”女香瓶子,低头欲闻时,康苹正好醒来。
“嗯……”
一听见声响,雷钧立刻走回床铺探视她。康苹眼睛眨了眨然后张开,蓦地瞧见雷钧的脸庞,她猛地一吓!
他怎么会在这?康苹再看看四周,没错啊,这的确是她家。
他怎么进来的?
之前一个多小时的事,康苹完全记不得,唯一残存的意识,是额头上那一个包,这会儿还隐隐作痛着。
“感觉好点了吗?”听见雷钧这么一问,康苹才猛地注意到,唉呦,她穿着睡衣啦!
“你你你……”口才流畅的她竟然紧张得结巴!康苹再度一羞,她赶忙拉来被她卷在怀里的薄被将自己裹好,这才稳了心神,她怒瞪雷钧。“你怎么会知道我家在哪?!”
“当然是妳告诉我的。”
瞧她横眉怒目的模样,雷钧忍不住伸手敲她脑袋,而他哪儿不碰,竟敲到她仍肿起的包。康苹捂着额头发出一声哀嚎,雷钧一吓,连忙道歉。
“你在干么,痛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妳的头刚被门撞到--”发现康苹仍旧没印象,雷钧索性将今早的事,前前后后全说给她知道。
听着听着,康苹蓦地蹙起秀眉。
见她因病爽约,他非但不生气,还帮她请医生,亲自过来照顾她?他是“霆朝”的执行长,一个身价上亿的男人耶,有必要为了她--一个资浅的小律师,做到这种程度吗?
“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听见这个问题,雷钧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说真话,这个问题、他当真还没想过。所有的反应都来自于直觉,听见她人身体不适,他直觉知道应该帮她请医生,过来探视她情况,至于为什么?唔……
“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雷钧与康苹目光交接,睇见他炯炯有神的黑眸,康苹再次控制不了地羞红了脸。
讨厌,她干么没事乱脸红啊!
“妳是律师,妳比较聪明,或许妳可以帮我想想,我为什么会这样。”
“一听就知道你在搪塞我!”他可是金字塔上的顶尖人物耶!她哪可能比他聪明,比他会讲话!
瞧她嘟嘴娇嗔的模样,雷钧忍不住笑,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走出卧房。“妳坐在这等我,我去帮妳端吃的东西。”
连吃的他都准备好了?!康苹心里的不安越形扩大,还来不及厘清思绪,雷钧早已瑞着木制托盘回到卧房,托盘上搁了三钵香气四溢的鸡汤,广东粥和切片苹果。
“医生要妳多补充点营养,感冒才好得快。”他拉来一把木头椅,将托盘往椅上一放。
生病理当没什么胃口,不过雷钧端来的鸡汤和粥,味道实在太鲜,让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还有苹果,不知是谁这么费功夫,切成八等份的苹果切片上,还细心切出了两只可爱的兔子耳朵。
“这不可能是你弄的吧……”康苹将“红苹果兔”拿在手心把玩,一边好奇地看着雷钧。
雷钧双手环胸,斜着头不服气地哼着。“用刀切出两只兔子耳朵有什么难,改天有空我切给妳看!”
康苹将苹果放进嘴里,好香好甜,正好消除刚喝完鸡汤的油腻感。
“这苹果好好吃,你要不要也吃点?”她将钵移靠进雷钧,雷钧也老实不客气,大手抓起一个往嘴里一送,不到几秒只剩下两只免耳朵孤伶伶地躺在钵里。
“对了,吃完饭记得吃药,医师有交代一天要吃四次。”
像秘书似的,雷钧唠叨地复述医生的交代,怕她发烧水分流失太多,他还买了六瓶宝矿力水得,叮咛她没事就倒个几杯喝。
瞧着他殷切的表情,康苹忍不住想,雷钧好像没她之前想的那般可恶……他真的变“好”了吗?康苹抿嘴暗忖,不然试试他好了。
“那一百万呢?”
被她这么一问,雷钧呆了一呆。“什么?”
“你还是坚持非要我陪你一天,才愿意取消我偷了一百万的指控?”
两人目光相接,一看就知道,雷钧正在脑里苦思她的问题。
“如果我说算了,妳以后还会见我吗--我是说,以康苹这样的身分,而不是用霆朝的代表律师身分来见我?”
康苹可以说谎,只是基于职业道德,基于他刚才的细心照顾,康苹不想骗他。
“不会。”她摇头。
“为什么?”雷钧皱起眉头。
“因为我们的身分太悬殊了--”
“这不是理由,”雷钧拒绝接受。“我要听的不是这个。告诉我,妳百般拒绝我接近的真正原因何在?”
雷钧非常有魄力,尤其从他眼底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在在都清楚地告诉康苹,他想得到的,他一定要得到。
她最怕的也就是这一点。因为康苹明白,雷钧之于她就像感冒病毒,一接触,她就完全失了抵抗力。
康苹别开头,她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个。只是雷钧当然不肯放过她,她头一转,他人也跟着落坐床沿,不管康苹怎么闪躲,就是躲不开他的视线。
“你别这样看着我!”康苹恼怒地嗔道。
“因为妳还没回答我。”
康苹斜眸瞪他,只见雷钧突然伸手一抓,将她揪着薄被的小手牢牢抓在手心。康苹欲挣月兑,却只被他揪得更紧。
“放开我!”她恼怒。
“除非妳告诉我原因,为什么当年可以,现在就不行--妳根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在闪避我!”
被他逼得无处可躲,迫于无奈,康苹只好选择正面迎战。
“因为现在的你也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接近我!让我们把事情回溯到最前头,当我再一次跨进霆朝,你根本就没认出我,既然你已经把我忘掉,那就表示我对你毫不重要。既然毫不重要,那我为什么要同意你再次接近?”
雷钧一针见血地点出重点。“妳是在气我忘记妳?”
康苹脸一红。讨厌,他老是这么敏锐!
“关于我忘记妳这件事,”雷钧想了一不然后说:“我承认,当年的我的确没把妳放在心底,因为当时我有太多事情要注意。我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接触到我不曾想象的世界。在台湾,我一直觉得我很行,很聪明,可一到美国,我才发现比我更聪明、背景更棒的人多得是。
“几乎可说,从台湾刚到美国去的那两年,是我人生中最悲惨的时光,我完全没有闲暇回忆台湾的一切,我只知道我必须万分努力,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拉近我跟同学之间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