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远遥终于点头。
“唉……待遇差了好多。”知道被比下去的平安,幽怨地望向窗外,似自言自语,“我若不是快饿死或病死,怕不会被救啊……”
“平安……”这次换珍珠不忍心。刚才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她怎么会对平安见死不救呢?
“我也不想这样啊,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帮不上忙。我也希望自己可以替妳分忧。”越说越小声,平安的头埋入膝内,无比沮丧。
“平安,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啦。”珍珠慌得扑到平安面前,摇着他的膝盖,“平安平安,就算你是只米虫,收留你我也心甘情愿。你就把这儿当做你家,千万别有隔阂,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绝对欢迎--”
“真的!”一张光芒四射的脸突然从膝内抬起,照得珍珠傻了眼。平安哪里有伤心难过受打击的表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此说定了哦。”平安俐落地站起身,接过远遥递来的衣服,拍拍上面的灰,潇洒地穿戴整齐。他回过头,见到珍珠蹲在地上,被他骗得一时回不了神,随即露出阳光般的笑脸。
“牛肉饺子再一盘。珍珠,多谢多谢、”他温文尔雅地边说边作揖。
珍珠呆望了他半晌,终于明白被耍了,“……平、安!”
尖叫的高音,几乎炸穿了房顶。而惹祸的人,早就溜得不见影儿啦。
要说没有受到打击,那是骗人的。
平安左转打拐,呆呆地晃到后院。“吱呀”一声,拉开院门。许是要下雨,一丝风儿也没有,空气闷得让人难受。
极目望去,院门外,堂内种下的各色蔬果,展露出讨喜的色彩,好似他见过的静态西洋画卷。闭上眼,可以听到不远处潺潺的溪流声和山内时有时无的鸟鸣。
平安用力睁开眼,认真打量着破旧的院落乡景。平静而困苦的生活,失去权力的他,仪靠自己的双手有能力改变吗?
答案似乎是“不”。确如珍珠所说,他是个米虫,除了骗吃骗喝,什么也不会做。平安微微地叹口气,他这位族内称颂的“索诺木讷木结”,偏偏无力将吉祥色带到这里啊……
“平安哥哥。”。女乃声女乃气的声音,在平安的腿边响起。
平安侧首.柳儿吮着拇指,张着美丽的蓝色大眼,乖巧地凝望着他。平安对她微微一笑,将她抱入怀中,因为有番族或西洋血统,才被害怕的母亲拋弃吧。可怜的小家伙。
“柳儿怎么不去和哥哥们玩?”平安用沉沉的美声逗她。这招必杀技,上至八十岁祖母,下至三岁女乃娃,没有不落马的。
杀伤力果然不错,柳儿红着小脸,在他肩头蹭来蹭去,“哥哥们为了柳儿打架,所以柳儿跑过来不和他们玩。”
“打架?”平安难以想象。那些少年老成的男孩吗?
“他们都要当柳儿的相公,柳儿才不要。”小娃儿嘟高了小嘴,一脸的骄傲。
“哦?那柳儿要谁当?”平安抱着她往院内移去。东面聚集了黑色的云,而且大风已起,怕是暴雨将至。
“平安哥哥。”
平安笑弯了嘴角。他亲亲柳儿粉女敕的脸,月兑口而出道:“那可不行,平安哥哥已经有了娘子。”
柳儿嘟起的唇放不下,不依不饶地道:“不行不行,柳儿要嫁平安哥哥。”
“可是,平安哥哥只喜欢他的娘子啊。”平安的眼前彷佛出现了那张又笑又嗔的脸,清脆甜美的声音似在耳边萦绕。为了传闻中的她而来,然后一不小心,将一颗心放在她身上,甘之如饴。
柳儿黑色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她美吗?”
“嗯。”像成熟甜美的水蜜桃。
“很能干吗?”
“嗯。”粗至种菜做饭,细至打点财务,无所不能。
“对平安哥哥好吗?”
“嗯。”打是亲,骂是爱,算是吧。
“唉……”小大人似的柳儿叹口气,“平安哥哥喜欢的是珍珠姐姐吧?”看到平安惊呆的笨貘样,精灵似的小人儿“格格”地直笑,“平安哥哥,你给柳儿买糖吃,柳儿就不告诉珍珠姐姐。”
被打败了。平安先是苦笑,随后展颜大笑,点头答应。抱着柳儿进了她的小房间。屋外的雨已落下,柳儿的房间有堆水渍。
小人儿挣扎着从平安身上爬下来,拿起小盆接在漏雨处。
“如果堂里有更多的钱,修修屋子就好了。”柳儿仰高脑袋,望着透出一丝光线的屋顶,无奈地说。
“是啊。”平安仰头望着同一个方向,“唉,米虫不能当了,还是明天到镇上找份活计,挣点儿银子回来补补这屋顶吧。”
歹命啊,他干嘛要来这吃不饱肚子的地方,自讨苦吃呢?
第四章
“许夫子人很好,免费教堂内孩子们念书。你不能顶撞他。”
“是。”
“堂内的孩子若犯错,一样重罚,不许对他们多多偏袒。”
“是。”
“每月的工钱全部上交。”
“是。”
“算了,还是赏你五文铜钱零用好了。”
“是。”
“你除了『是』啊『是』,就没有别的话说[吗?”
“是。”
“平、安!”照例的珍珠式尖叫,炸醒了睡眼惺忪的平安。
“怎么了、怎么了?有强盗劫财还是有山贼劫色?”平安一个机灵,将珍珠护至身后,一双眼瞪得老圆,左盼右顾。
“劫你的美色啦!”珍珠踹他一脚。“是你自己想求份活计,正好许夫子年事已大,教务才由你分担一二。”
“是。多亏珍珠姑娘举荐。”平安懒懒地作了个揖,顺便打个大大的呵欠,眼角落下两滴眼泪,没办法,他向来日上三竿起床,现在正是补眠的大好时光嘛。
“你真能睡。”珍珠半是惊叹半是无奈,“辰时还赖在床,又不是公子哥儿。”
平安正待问“为什么我不能像公子哥儿”,远处的街面上,突然嘈杂声四起。路过的人们,叽叽喳喳不知议论着什么,一拨接一拨的。看得珍珠和平安互视对方一眼,接着便不解地望向人群。
“请问。”平安拦下一位行色匆忙的男子,“你们这是去哪儿?”
“咦?你们还不知道啊?”男人抱紧了手中的麻布米袋,“安亲王府今日有大喜,所以开仓赠粮。”
“大喜?”平安不解地想了会儿。没听说安亲王家有什么动静啊?
“对啊,因为府内的十六小姐,安亲王的亲妹妹,公开招亲。她手中的绣球拋给谁,谁就能成为她的夫婿,妳看看城内的青年壮士们,一个个跑得飞快,谁不想一步升天,坐收荣华富贵哪。”男人一脸陶醉状地说着,“又有谷子拿,还可以当乘龙快婿,我先走一步。”说完,他颇有不甘地瞪了眼平安的俊美容貌,飞奔而去。
平安呆呆地愣在原地,半天没动弹。
“平安?”珍珠摇着五指,晃荡在他眼前,“回魂了。”
“怎么可能……”小小声的嘀咕,平安的唇微微开合。
珍珠听不青,将耳朵靠近,“平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怎么可能!”
如四个大爆竹炸在珍珠耳边,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臭平安!”珍珠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正欲拧住他的耳朵回吼回去,平安却猛然抓住她的手,一张脸忽然凑近,给了她一张特大号特写。
“平、平、平安?”虽然是每天看习惯了的脸,可是放大无数倍在眼前,秀丽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色泽红润的嘴唇,比画中任何美男人还要美数倍,看得珍珠一张脸转为深红色,说话结结巴巴,回吼他的事也扔在了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