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知吧。”心雅配合着脚步的频率甩高交缠的双手走着,不在乎地仰头望天,“因为爸爸在外也有人,我想,如果没有我的病,他只怕会很少回家。”
木勤天也有情人?昊然伴着她俏皮地玩耍,难以相信心雅二十年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
“别这样看着我嘛!”心雅清脆地笑着,“爸爸其实很关心我的,妈妈虽然不是亲生母,对我的照顾也不差,只是无法像对梦雅如亲生女儿般自然融洽,毕竟是我妈妈打碎本属于她的爱情。”
拥有一个家庭并不代表会有一分和谐,他虽然没有在正常家庭中长大,却有一个疼他至深,辛苦抚养他成人的婆婆,相比之前,他竟然比心雅幸福很多。
“有愧于她的你总是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说什么撒娇是不允许的,道歉自然流畅,处处畏手畏脚……昊然追上她的步子,提议道:“今晚不回家好不好,我带你去见我的婆婆?”
爱上一个人,会在不知不觉中融人到他的生活中。心雅沉思良久,“昊然,我一直没有问你,昊字,在百家姓中并不存在吧?而且你喊『婆婆』?她是--”
见她小心翼翼的态度似乎怕伤到他的心,昊然不由分说地拖着她,“走吧,你要想听故事,我婆婆会非常乐意讲。”
第七章
昊然婆婆的家,位于市区近郊,还未入小村,属于乡村的芳野香气便扑面而来。村外片片稻黄丰收的景象、插着的稻草人、鸟儿不时俯身飞啄偷吃、黄土斑驳小道……熟悉的情景让心雅收藏在内心深处童年无忧的回忆如快速跳镜的镜头从脑中浮跃而过,未等回忆尽了,笑容早挂在嘴角。
村内小洋房比比皆是,昊然却将车停在惟一一间古老的中式房屋前,青瓦蓝雕顶,两只展翅欲飞的大鸟分立檐顶两头,看来年代久远。
疑惑地跟着昊然下车,心雅不信以昊然的经济实力会修不起如村民般的小洋房。虽然她相当中意这栋古色古香的房子。
青土围墙围着面积广阔的一个小院落,墙顶凹糟内开着不合时令的报春花,鲜绿的枝条如瀑布喷流至墙角,其间点缀朵朵色泽女敕黄的娟秀花朵,美则美,却诡异感十足。
越靠近这个小院,疑虑越深。心雅跟在昊然身后,才跨进院门,就被院内艳红石榴花震得目瞪口呆,她拉住昊然手摇一摇,睁大眼望了几眼报春花再望了眼石榴花,其意不言自明。
本应春夏开放的花朵为何共处一室相得益彰?
扣住她小巧的下颌轻轻向上,让两片鲜女敕欲滴的嘴唇合拢,昊然无奈长叹,这个婆婆,早算到他们要到,为什么还将“开场白”搞得如此轰轰烈烈?
“如果你还想继续欣赏,后院的紫藤萝开得正好。”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穿着一袭大红唐装,脚踏黑布鞋,满脸笑容地问着心雅。这个孩子一脸惊奇却毫无惧意,她喜欢。
“婆婆!”昊然不满地带着心雅进屋,空出的手不忘搀扶老人,左一个右一个,搂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开始头痛,“你干吗--”
“她喜欢啊!”婆婆简直如孩童,自认为她喜欢所有人就该喜欢。
一见昊然的眉头往眉心缩,心雅赶忙开口:“昊然,我只是被吓一跳,可是我喜欢这里,很漂亮。是吧,婆婆?”她转而问老人,没有生分。
两个女人立刻惺惺相惜地站成同一阵线,昊然责难也没用。“婆婆,她就是雅雅。”
我当然知道!老顽童似的老人不满地嘟着嘴,
“能被你带回家让我认识的,肯定就是让你二十年来朝思暮想的雅雅,除了她还有谁--”
昊然难得一见地红了耳根。即使对心雅说过“我喜欢你、我爱你”,可真要第三者说出他的感情归属,无法言语的私密感令他甚是尴尬。“我去倒茶。”
进门来,又是别有洞天:茶色的和式梭门,描以山水图,浅黄的榻榻米铺垫,散落四边及小几边的百家布的大大坐垫、抱枕,室内没有一件家具,墙壁上订人木格摆放器具,洁净清爽,一派日式风格。
“来来来,坐这边来。”拍拍身边软乎乎的坐垫,婆婆准备抢去少女身侧孙儿专属的位置,“阿婆喜欢你。”
乐呵呵的老人咧着没了门牙的嘴微笑,肉乎乎的发福的身子看来就很有慈祥老人的味道,心雅想到她离开乡里半年不到就去世的外婆,红了眼眶,“阿婆--”她挪到老人身边,跪坐在坐垫,偎人她的怀中,俯首到她膝处,仿佛回到儿时向外婆撒娇的时光。
“喵呜喵呜”,一只小猫仔不知何时蹭到心雅脚边,惹人爱怜地叫着。
“宝贝儿。”婆婆将猫仔推入心雅怀中,让她抚着它细软的毛,她则用肉团团的大掌,轻轻拍着心雅的肩,笑眯眯地低喃:“都是我的小心肝啊!”
太像外婆的感觉了。心雅默默流着眼泪,呜咽着道:“我好喜欢婆婆哦!”一见如故地喜欢着。
那个永远在和他抢他最喜欢东西的婆婆!昊然刚从厨房拐人,就看到让他喷血的景象。他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打破心雅的心防,让她接受他说喜欢他,谁知婆婆不用十分钟的时间就搞定,怎么不令他气结。
“还有你!”昊然煞有其事地指着仍喵呜叫唤的猫仔控诉,“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是谁把你从雨中捡回家的啊?居然一天到晚腻着婆婆不理我?”他含着笑意的眼没有错过心雅眼角的点点泪光。
清脆的笑声响起,心雅终于转忧为喜笑出声,赖在婆婆怀中不肯起来。在众人面前优雅自若的昊然、在父亲面前谦和有礼的昊然、在她面前细心体贴的昊然,还有眼前故意耍孩子气的昊然,每一个不同面貌的他,总让她惊喜,也更加爱恋。吸了吸鼻子,泪水悉数收回,心雅感激地望着吴然,知道他是刻意排遣她伤感情绪。
“昊然,我喜欢这个孩子。”看着孙儿幸福,露出往年少有的快乐表情,婆婆有了主意。牵着心雅细细的小手,她心疼地拍着,“这么瘦……不如你留她多住几晚,陪陪我这个孤老婆子?”
一老一小,默契地睁大眼期盼地望着昊然,等待他的回答。
明明跟木伯父说好只住一晚的!,昊然命地向电话走去,一个是宝贝爱人,一个是亲爱婆婆,两道圣旨双管齐下,他不得不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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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没有电子闹钟的催醒,几声鸡鸣将心雅从梦中唤醒,闻到新浆洗过床单的清香,她舒服地翻个身伸个懒腰,睡意跑走大半。
乡村安宁的夜是她意料外的,在木家主宅母亲总带着忧怨的表情,自觉有负于妹妹的愧疚,父亲常常不在家,总让她睡不安宁,昨夜,她竟是一夜好梦到天明。
呵呵呵,想到有着温暖怀抱的阿婆,放弃工作守在她身边的昊然,心雅抱着大枕头坐在被褥中笑得喜不自抑。
漆亮的长发垂在洁白的睡衣上,被大型枕头遮住她的脸,只有宽松睡衣袖管里伸出两条细细的胳膊,压得枕头褶褶皱皱,缩在被中跪坐的她此时看来像个布丁女圭女圭。本意叫她起床的昊然蹲抽走她怀中被她当抱枕的大家伙,当看到清爽一张素脸愕然面对突然出现的他时,挑起的柳眉、圆瞪的大眼、嘟起的小嘴,实在可爱到让人没自制力,于是泛滥的情意让昊然想也不想地低头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