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到现在还怀疑我的感情?”他有些不满,语气冲冲的。
丙然……要她如何说出口呢?心雅无奈地看着这个既驽钝又聪明绝顶的男子,相信身陷爱情中的人果然有些问题,“然,过来一点点。”她勾勾手指,叫他靠近些。
“什么?”虽有点疑惑,但他照做了,将头靠过去,然后--一张软软潮潮的唇啄了他一下,然后飞快地跳开。
昊然简直傻了,一直是他掌握恋爱的主动权--
呼!做出想做的事,也坦白一直挂心的问题,心雅长吁口气,“我们像情侣吗?我们从来就没有……”不要怪她生疑,她无需父亲、兄长也可以做到很好,即使她再不谙世事,她也会本能地希望他对她有更亲密的举动,但作为一个女孩子,这叫她如何启齿?
“--雅雅,你有过这种经历吗?太喜欢一个东西,会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藏好,就像一尊你心爱的瓷女圭女圭,太在乎它的娇贵,反而舍不得将它摆上桌面而供到书橱中隔着玻璃窗小心地看着--”
“但极有可能擦书橱时被碰掉到地上,碎了--”
剩下的话语消失在突然凑近的来势汹汹的唇齿间,熟悉的男人的气息化掉她所有的力气,连挣扎都来不及,就被美好的味道旋得忘乎所以,软倒人他怀中。
“不许你乱说话,你答应过我的。”是害怕让他停住追求的步伐,止住冒犯的举动,万般心爱地对待,却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当成驴肝肺。他一气之下证明似的吻了她,看她享受的表情,就知道已经消弥了她所有顾虑。
伸手搂她到怀中,昊然淡笑,“回神了,换你问问题啦。”
坏嘴的男人!心雅轻拧他的手臂以示罚戒,“昊然不是普通人吧?”没有普通人能划出蔚蓝颜色的丝丝光线,凭空变出冰淇淋……那日在纸门内,早醒的她听到了不该听的对话,尽避一直疑心是梦中的错觉。
“讨厌这样的我吗?”一字一顿地问出他害怕的问题,虽然雅雅从没有表现出她的介意,但他介意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该罚!”心雅捏住昊然高挺的鼻梁,逼他狼狈地张大嘴呼气,可怜的模样像水底挣扎的鱼儿,“我一定说过,不管这张脸是否属于昊然,不管昊然有着什么样特殊的能力,我只记得在夏日里给我想要的冰淇淋,安慰哭泣的我的那个昊然。上次温泉旅行你同别人说的话我有听到,我只是单纯好奇地想了解昊然真正的身世,没有怀疑你,也没有讨厌你。”
是成长于纯然的环境中才有干净如泉水的本质吗?昊然抓住她折磨人的小手,安心笑着一根根吻着细长的手指,“我也一样。夏日里的你也给了我再生的希望……我本来是要寻死的……”
手指倏地紧张地抓紧他的手,心雅的脸色在转瞬间苍白,意外听到可怕的事实,“怎么会?!”
抱紧她,轻抚她的后背,昊然下颔顶着她的发顶,“当时的我太小,没有办法控制能力的爆发,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一再受伤的心。人们因为伤痛接近我,让我治疗,非但没有感激,反而会在伤愈后骂我是妖孽。婆婆不得不一再带我游走各地。”吃过太多苦头,不近人情的残酷性格就这么培养出来,若非遇到相知的好友,他真的会孤老一生,“我体质属阴,受不了酷热,那年夏天趁婆婆不注意,我跑出家门准备--”
“别说了!”雅雅坐高身子反环住他的背,像母亲怀抱婴儿一样将他的头圈到胸前。那一年接下去发生什么她都知道,她以为被救的是她的心,没想到他的命反被她所救,“昊然不该憎恶生活所苦,因为只有那样的你才能被我所救,才能一直记挂我,才能一直一直爱着我啊。”
最艰难的生活,被心雅解释成最幸福的根源。昊然苦笑着溺在心雅怀中,他喜欢这种拥抱。他真的放不开这个小女人了!
“告诉我,那年我离开后你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与他拉勾的戏言成真?人类之间绝不可能实现病痛的转移,她怎么可能……贴近她,多么真切地感到她身子的单薄与冰凉,一如当年的他。
“只是一场斑烧。”她轻描淡写,“虽然昊然相信是我换走你的痛的说法,但这只是巧合罢了,我是普通人,因为发烧又同外婆怄气不说,被发现时已经病毒性心肌炎并发肺炎住院,落下的病谤转为扩张性心肌炎,心脏壁变得比常人薄而已。”
巧合?而已?昊然没错过她故意不在意的说法,“当我错认雅雅时,你承认是你换走我的痛,拼命以此为依据撮合我和梦雅。”
没法自圆其说,心雅飘着视线,看着昊然身后的喷泉水起起落落。
贝起她的下巴,昊然发现他难以忍受心雅的眼中没有他,“为什么呢?”他想听到也许会是个意外的答案,预感到这答案会给他带来更多的快乐与幸福。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呢……”他是个坏心的男人,他早就该猜到答案是什么了,还逼她说出来。心雅浮起泪光,委屈地哽咽,“如果不把誓言当真,我和你的联系就什么都没有了,一切只是儿时的戏言,没有真实地存在啊……”说穿了,只是她自己骗自己罢了,什么“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什么换他的痛,全是谎言,以这个谎言用妹妹做要挟,一再去烦扰他,其实是她想见他,“--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喜欢要多成百倍上千倍,我爱你。如果不骗自己,我该将我的感情放到何处呢?”
斑贵无忧的模样原来是假象,挣扎在情感泥淖中的她可爱到令人心痛。昊然满意地啧啧有声地亲着她的脸颊,吻着泪痕以资奖励,“为什么一开始不坦白一些?如果你早点说你认出我了,早点承认你爱上我了,我也不必这么辛苦地追得你团团转。”
这场靶情战她原只想自己和梦想的自己打,小小的自卑压得她抬不起头来,“我的身体--我想如果你成为我的妹夫,我就能常常见到你,即使不能和你在一起也无所谓……”
所以因体弱而胆小地不敢说出感情的她,又不舍放他走,牺牲了妹妹,成就她的深情。昊然总算明白前前后后的事实,摇着头,拥着哭泣不已的她轻责:
“傻丫头……”她爱他啊,一如他爱她那么久,他们这两个笨蛋,如果细心一点,勇敢一点,就不用绕来绕去绕个大圈子,最终一切又回到最真实的原点。
第六章
医院里如期上演着生老病死的戏码。沿着外科手术室洁白的长廊走着,昊然努力忽视表情痛苦的人们,看到他们,被心雅的爱情激发、隐忍已久的治愈力仿佛呼啸而出,他主动伸手救援。
“感觉不好受吧?”在长廊右拐最里侧的房门边,站着等待已久的人,洞悉他人心事的眼睛,透着清亮的色泽,如给晶亮的眸子涂层上好的釉。心情大好的他语气轻松促狭。
审视眼前的男人,昊然沉重的心再次深深地跌到谷底。他究竟要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一点底都没有。“你要什么?”
“重势言利的商人都是这样吗?”开门见山,一点客气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塞洛斯递上咖啡,顺手拿起一根烟,“可以吗?”
和这种肠子十八弯的男人谈话很累,昊然罢手表明不在意,因为他也需要一根。“对你这样行为乖戾的人不需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