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荷包根本是她的!
“这荷包怎么了?”敏奇怪的问。有什么不对吗?这荷包上的山水绣画他可喜欢得紧呢!
“你无耻!”沐荑的烈性子一上来,挥手就要往他的脸掴去。
敏是何许人,堂堂一个出身皇族的小王爷,身份何等尊贵,自然不会任由人挥手打他。沐荑挥向他的手被他抓住,他盯著她看,星眸中有王者不容侵犯的威仪。“朋友,有话好说。”
无耻?敏有些无奈而冤枉的想。他长到那么大,第一次给人骂无耻呢!
这词儿听起来是挺新颖的,可他有些无福消受就是。
“没啥好说!”
“不不不!就凭你那句‘无耻’,咱们之间就有不得不说下去的理由。”怎么这公子那么有趣?一生气脸就红,好似大姑娘似的。一思及此,敏的恶少性子又犯了。
这块绣画是杭州唐氏绣坊女主人的遗作。当年唐老至北京洽商时,因为自己对这绣画爱不释手,又因为他救回了他走失,险些沦落秦楼楚馆的二女儿,这才忍痛割爱。
据说这绣画有两块,两块合起来即是一幅缩小版的“溪山行旅”。他取得的即是其中一半。
这绣画上的山水绣得和真迹分毫不差,也才使得他对其如此喜爱。
后来他把它叫人给制成荷包方便随身携带,不意这下却好像犯著人似的。
“你们这两个偷儿、伪君子!”沐荑咬牙切齿的说。
这荷包根本就是她的!是她娘生前留给她的绣画制成。
王平听她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方才一句“无耻”他就快忍不住了,如今又更过分的变本加厉,真是太岂有此理!他气呼呼的月兑口而出,“放肆!什么偷儿、伪君子?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他是……”
不待他把话说完,敏即打断他的话。“我想这其中必有误会!”他说这话时,眼神冷肃的看了王平一眼。王平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硬的给吞了回去。他气呼呼的转过身去,索性图个眼不见为净。
沐荑将荷包拿在手上晃晃,“人赃俱获!有什么误会?”
敏风度好,仍是笑盈盈的。“我想我对公子的话仍是有些不明白,驽钝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真是不要脸的男人!他要她抖出事实是吧?!那好,待会儿且看他怎么端住那张伪君子嘴脸。
沐荑狠狠的瞪了敏一眼。“方才进平云居时,你故意叫和你一伙的偷儿假意撞上我的书僮,然后乘机把她腰间的荷包偷走,是也不是?”如今一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似乎可以串联为一事。
嗯!一切像是合情合理。
敏好笑的听著她的话,然后像是赞同的点头。随即他接了口,“然后我们偷了你们的银两,又跑来替你们付帐?”
天底下有那么白痴的偷儿?
沐荑听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而经他如此一提醒,似乎也有些牵强、矛盾。一时间她不由得有些怀疑方才的推测。可当她望向手中的荷包时,又坚定了想法。
不会错!那荷包的绣画是出自娘亲的手,那特殊的绣法只有她才用,善于刺绣又承自母亲手法的自己,绝对没有认错的可能。
只是那公子的话也不无道理。
“只怕是你们良心发现了。”沉默许久的碧萝见沐荑忽地不说话,替她接了口。
王平听不下去的回她,“是喔!这年头的偷儿显然笨了许多,也比较有同情心!”
“我想,再争下去也无益。”敏看著沐荑,“这位公子,那荷包确实是敝人所有,里头放了约莫十张的票子,外加一些碎银,不信公子可以打开看看。”
沐荑看著他。心想,由于只是出门吃个东西,因此她的荷包里放的银两并不多,更不可能带票子。如果这荷包如他所说……她打开荷包,果真看到一叠银票,那银票上头的面额,天!随便一张都大得叫人吃惊!
好富有的偷儿!
“我……”看到荷包里头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碎银时,沐荑的脸倏地红了起来。她将荷包还给他。“我……我真的弄错了。”
“说句弄错就了事啦!”王平乘机发发威。
敏示意他莫多事。“家仆口没遮拦,请公子莫要与他一般计较。”
“不,是我们不对,这才……”沐荑真觉得丢脸。
“你别放心上,今日和公子有这番际遇也算是有缘,若公子不嫌弃,移桌共饮一杯茶水如何?”
沐荑为著方才的事深感不好意思,也为著第一眼即对人不友善的事感到歉意,于是她深深一作揖,“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客气。”
第三章
天蓝风清,好个六月朗日!
杭州果真是个美景处处的好地方。就连这客栈里的天井,也都养著一池绿意盎然的莲花,增添了几许的诗意和禅境。
人说三月桃花七月莲,瞧!这杭州才五、六月天,莲花还不是照样开得清逸绝俗。
王平懒洋洋的坐在窗口吹风。昨天深夜才由驿馆回来,带回了两坛敏要他去取来的桃花酒。
骑了一整天的马,虽已有数个时辰的休憩,老实说,仍有些疲累。
小王爷一向不好酒,固然他算得上海量。虽然为了塑造纨胯子的形象,他予外人的感觉是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可私底下的他并不好酒,怎么这回会要他主动去驿馆取酒?
“下了杭州,小王爷好兴致。”
“怎么这么说?”
王平指了指放在桌子旁的两坛桃花佳酿。
敏会意的一笑。“我无意间听‘沐仪’的书僮提到,他家公子因为无法如愿品到桃花酒,心情十分沮丧呢。”
“小王爷待那公子可真不同!”才与其认识数日就已经以兄弟相称!哪像他和他是一块尿裤子长大的,到现在还是主仆身份。
他家小王爷待谁都一视同仁,也就是待谁都一样好也一样不好。在他的一张笑脸下,掩去的是他精明冷情的性子。
其实圣上要他扮演的角色,除了心月复外,也著实不宜有太多交心的朋友,以免届时辜负了皇上信任的美意。
“是不同。”敏也不否认对沐荑的喜爱。“在朝中看多了皮笑向不笑的伪君子,他直接而爽朗的真性子很得我心呢。”
“原来如此。”小王爷那么说也没错啦!就因为如此,皇上才得费心思的找个人混入“伪君子”中去看真相。
只是他家小王爷称道的真性情者,他还是有意见!王平托著下巴往窗外看。“不寻常!真是不寻常!”他还是有话要说。
敏眼睛离了书本,看了他一眼,“怎么?瞧这莲花比京城的花早吗?”
他严肃的摇著头:“此花非彼花。”
“倒打起禅语来了。”他摇著头淡淡瞅了他一眼。
王平忽地古怪的看了一眼敏,说:“小王爷,您不觉得住在对面厢房的那对主仆……有点怪?”他们和沐荑主仆的房间就隔著一池莲花对望。
“人家碍著你了?”他知道由于第一印象的关系,王平总是和人家瞧不对眼,尤其是那书僮。他三不五时总要找人斗斗嘴才肯罢休。
“才不。”看著住在对面客房的那家公子又坐在绣架前,他实在越看越……毛!“您瞧瞧那家公子,那个叫‘木鱼’的家伙!哪有男人成天坐在绣架前绣花,活像是个大姑娘似的。”那张花儿似的脸……若真是姑娘,那只怕是少见的绝色!只可惜他是男儿汉!
男子长得像朵花,实在很恶心!
男生女相也就罢了,那言行举止……“是‘沐仪’,别老木鱼、木鱼的叫著人家,多失礼。”他放下了书本,往窗外望去。“他说家里是开绣坊的,刺绣想来是他谋生绝活儿,他不成天坐在绣架前,你叫他坐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