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郁闷之际,碧萝忽地拉了下她的手,兴高采烈的说:“是方才那位公子,真巧,他就坐在咱们对面。”
沐荑不明白的抬起头来,敏端起杯子以茶代酒的向她示意。
看著他翩翩的风度,碧萝著迷的说:“他真好看呐!随便一个举杯动作就叫人移不开视线。”她看著沐芙,“公子,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特别和善喔!”
“登徒子!”那人的眼神乱了她的心绪,她很不自在。
要知道沐荑的性子是十分豪爽的。尤其唐家是绣坊世家,自然少不得和各色客人接触。因此,她虽是女子,却比一般待字闺中的女子有更多的机会和男子接触,而唐家大少的不太管事,更让几个妹妹对绣坊的事投入许多。
也许是交涉的异性客人多了,也许是自个儿的性子比一般女子多了份豪气,她从来不觉得异性会使她有不安的感觉。可为什么那年轻公子给她的感觉却是那么……奇怪?
她甚至连正眼看他的勇气也没有。又为什么她对他那双桃花眼,从一开始就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登徒子?”碧萝笑了。她低声道:“小姐啊,你现在可是一身男装哩!你叫人家‘登徒子’,好没道理。而且我瞧那公子是长得好看得过火,却不让人认为他是那种患有断袖之癖的人,你觉得呢?”她的小姐今天是怎么了?老说些不长脑子的话。
她的话说得沐荑红了脸,一把无名火烧得更旺,她索性将脸别到一边,轻啐了一口,“多事!”
“多事!那就少一些事儿,多吃点吧!”她们点菜色陆陆续续的送了上来。碧萝如愿的吃到那魂牵梦萦的糕点,可沐荑却是在少了桃花酒的情况,兴致怎么也提不起来。
碧萝每解决一盘食物就抬起头来看主子一眼。“你怎么都不吃?这儿的糕点没话说的。”她口中有食物,说话含糊不清。
这平云居的桂花糕果真是她们杭州城的名糕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叫人齿颊留香。
沐荑懒洋洋的看著因塞满食物而鼓起两腮的丫环。“看得出来,你满嘴食物,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当然‘没话说’。”
她现在怎么吃得下!没了桃花酒,她这趟平云居算白来了;又她的位子正好面对著那个会令她消化不良的男人。
最可恶的是,也不知道是巧合抑或心理因素,怎么她每回抬头总是免不了要和他四目相对一番。
甚至每每造成她的心里一阵万马奔腾,不得平静!
这顿饭对她而言,比鸿门宴好不到哪里去。
他到底干啥老瞅著她看?沐荑这么想时,却不知道敏频频抬头看她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也不明白,对面那位公子为什么脸色绯红的屡屡抬眼看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魅力所在,可那也是对女儿家而言。怎么也有男子对他投来爱慕之意?
哎!真是罪过、罪过。
“公子,你怎么啦?脸好红。”碧萝终于把桌上的东西扫光了,这回平云居算没白来了。
沐荑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终于吃完了?可以走了吧。”她可是憋很久了,就等她吃饱,可以打道回客栈,不必再待在这是非之地。因为再继续待在这里,她怕自己真成了“红颜”,再也恢复不了白蜇的肤色。
碧萝找来了掌柜的算帐。掌柜的看看桌上的空盘,很快的归结出一个数字。
呼,这家名馆菜色一流,可价格也不含糊。碧萝往腰间一探,打算取出银两付帐,却发觉,装银两的荷包不见了!她不信的又探了探另一端……没有、真的没有!
“公子……”碧萝的表情一脸苦主样。
“怎么?快付了银两,咱们回去啦。”沐荑不明白她的表情怎么那么怪,桂花糕、雪花糕、蜜汁烤鸭……凡她想吃的,今天她全吃啦,怎么还一脸沮丧样?
碧萝凑近沐荑,小小声的说:“咱们……咱们的荷包,不是掉了就是给扒了。”
她绝不可能是忘了带出门,因为出门前小姐才把她最喜欢的绣荷包装了银两,要她好好带著。
“那又怎么?”沐荑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后来似乎听明白了她的话中意,眼睛愕然的看著她。“你……你说什么?”她不敢相信的又问。
“荷包被扒了。”
“啊!被扒?”太过讶异,她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
碧萝面红耳赤的看著似乎已经注意到她们付不出银两的掌柜。“小……小声点儿嘛!”
荷包掉了?不会吧!“现在!现在怎么办呀?”她挨近丫环苦思良策。这里距离唐府或唐氏绣坊有好大一段距离,来回只怕要一天的时间!否则大不了叫碧萝回去拿银两过来。
惨啦!这回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我也不知道!”早知道她方才就不该全吃了,留下一半还人家也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如今全吃了……那不是完了吗?
掌柜的一看两人可能是白吃白喝的,态度和方才的客客气气判若两人。“客倌,这一顿饭,就这么几个银子,进出平云居的,至今可没有人付不出来过,除了一些乞儿装大爷的……不过,那些人如今都在牢里吃免费饭了。”
“这……”沐荑的脸色十分难看。“我们并非付不出来,只是……银两只怕在途中被宵小扒了。”
天!要是她真的给人往牢里塞,她采放任教养的方式的爹爹非遭人非议不可!
“是啊、是啊!出门在外嘛,难免遇上麻烦,俗语不是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碧萝忙附和。
掌柜的确定她们果然是白吃白喝的,脸色一变,冷笑的咬著牙,“说得好!”
“是啊!是啊!”碧萝听不出是反话,忙点头称是。
忽地将脸一拉,“只可惜我不是你们的朋友。”他向一旁的店小二一使个眼色,“把这两个白吃白喝的家伙给我绑起来,送到衙门去!”
店小二的手正要粗鲁的往沐荑的手捉去之际,沐荑忽地慌慌张张的躲开,姑娘家的手怎能任人胡乱模著了!
她闪躲得十分狼狈,差些脚步不稳的摔跤,幸而一双有力的手及时的扶住了她。
“小心了。”一道温柔而富磁性的声音道。
沐荑回过头去,正对对方的胸膛,再仰高看人的角度,这才对上一张不陌生的俊俏脸庞。
是他!对面桌那个令她食不知味的登徒子。看清楚出手援助的人是谁后,沐荑很快的拉开彼此过近的距离。
在有些心慌意乱,和不知名的气恼交错的复杂情绪下,她回了句,“我没事,多谢。”
方才她们和掌柜之间的对话,敏在一旁听得清楚。于是他开口对掌柜的说:“他们是我的朋友,他们的帐就算我的。”
一听到有人肯代为付帐,又看看眼前的公子,瞧瞧那穿著、不俗的谈吐,想来出身不凡!掌柜的忙赔上笑脸。“原来这两位公子是您的朋友啊,方才真是失礼了,他们吃得不多啦,总共是……”他说了个数目。
敏点了下头,对去而复返的人说:“王平。”
“是。”王平不敢违抗主子命令的拿出了荷包,心中可是十分不愿意。
真不懂!小王爷干啥理这两个撞了人又不认错的番仔呀?这种不明事理的人,天晓得以后又会做出啥事!
王平把荷包取出时,沐荑就一直盯著它瞧,忽地,她把荷包抢了过来。
“喂!你……”王平怔住了。
“这荷包……”沐荑十分气愤,几乎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