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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情 第12页

作者:有容

“小玉──”李大婶大叫了一声,坐卧了起来,看著外头天方露鱼肚白,拭拭额上的冷汗喃喃地说:“原来是场恶梦。”

松了口气,她下了床为自己倒了杯水喝。

也不对!小玉到钟府快一年了,每个月她都会托人送一、两封信回来,若钟府给一点小赏,她也会悉数交给自己,怎地有一段时间没她的消息了?又……也不知是这几天怎地,若梦见她,一觉醒来眼皮又跳得厉害。

前天托人送个口信儿到钟府,至今仍没回应,这可真教人急死了。

小玉不会真发生什么事了吧?万一发生了……他们是贱民,一旦卖入官家,性命就比蝼蚁不如,这……可怎么办才好?

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李大婶想到了在萱王府的索情。

索情在王府当大夫,身分可比他们这些为奴、为婢高了些,找她……也许她能透过萱王爷帮忙问问小玉的近况。

打定主意之后,李大婶连忙准备梳理一番,天一大亮就到萱王府去。

跋了数个时辰的路总算来到萱王府,李大婶抬起头来看那高高悬于门上的三个字──萱王府。

守门的侍卫看她鬼鬼祟祟颇为可疑。

“喂,乞丐婆,你找谁?”一名侍卫见她衣衫褴褛以为是沿街乞讨的乞儿。

“这里是萱王府,要饭到街坊上去。”

“我……不……不是要饭的,我来找人。”

侍卫冷冷地看她一眼,心想,来找的只怕也是下人、丫鬟吧,于是口气不见得有多好转。“找谁呀?”

“索大夫。烦请告诉她……我……我是索家庄来的。”

“那不是贱民吗?”两侍卫互看了一眼,然后同时开口,“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大家都知道,萱、索两姓在京城里可是水火不容,就算不替这贱民通报,王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才是。

“索大夫明明是在这里,怎么会没有这个人?”

“跟你说没有就没有!你到底走不走!再不走,待一会儿就不要怪我们不通人情。”

不成!这么一走的话,谁替她打探小玉的消息?索情真的是她惟一能找的人了。

“官爷,请您行行好吧。”李大婶上前拉住他们的袖子请求,“我是真的有要事要找她,找完我马上走,不会在这里给您添麻烦。”

“你这女人真惹人厌!”侍卫一脚踹了出去。

李大婶狼狈地跌了出去,马上又爬了回来,“官爷,求求您──”

“你这讨厌的女人!”侍卫一脑火下手更重,甚至拿起棒子打她,不一会儿她即被打晕过去。

此时红漆门的侧门打开,一名马僮牵出一匹白马,不一会儿大门打开,萱雪寒由正门走了出来。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熟悉脸孔。

那不是索家庄的人?有一次他到郊外找索情时,她正跟在索情身旁采药,怎么会伤痕累累地躺在萱王府门口?

“怎么回事?”

“呃……禀王爷,这贱民……她……她到萱王府来胡闹,属下……这才给她一些教训。”

一个贱民敢到萱王府来胡闹?萱雪寒早听出语病,不过,索家庄的事,他一向不予理睬,就算侍卫将对方打死,他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高深莫测的一笑跨上了马,“萱王府前不该出现的人就不该出现。”说著,他一策缰绳扬尘而去。

途中他巧遇天未亮即到郊外采药正要归府的索情,四目一交接,各自往反方向前进,半步也不迟疑。

打从那夜她喝个酩酊大醉,迷迷糊糊被送回王府,一早醒来却发觉自己正像只八爪章鱼一样缠著萱雪寒睡觉时,她就……就不太敢再接近他。而自那天起,他似乎也有意无意地避著她,同在萱王府进出的两个人如同平行线一样,几乎没有交集。

这样也好,免得她……她也担心会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事。

当一个人的视线愈来愈常跟著一个人转,心思一直都牢牢地系在一人身上,那种无法忽略对方的感觉就像张网怎么也挣月兑不了。

这是个门当户对的社会,官位低的配上官位高的,尚引得闲人说高攀,平民飞上枝头更是难上加难,一个贱民若不知天高地厚地喜欢上官家,那只怕要落得“癞虾蟆想吃天鹅肉”了。

这种念头连想都不能想!

是什么时候发觉对萱雪寒有不同的情感?一直以来,她不是都很讨厌他?

讨厌!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也许……早在第一次见到他,芳心早已暗许,只是她骄傲的心一直拒绝承认这些心情,也许是她早知齐大非偶,因此理智一直为她找借口不去承认这样的事。

月老捉弄人!

且别说她是贱民,他贵为王爷。就单凭著萱、索两家的恩怨,他们就完全没希望了。

萱雪寒不可能喜欢她,他该恨她的,不是吗?

踏著沉重的步伐往萱王府走,远远地,索情看到两位侍卫拖著一名衣衫褴褛的妇人往河边的方向走。那熟悉的身影不是……“你们干什么?”

两人一看来者是索情时原有几分惧色。随即一想,有王爷当靠山,于是将头一昂,“王爷叫我们把这人‘处理’掉,没指示怎么做,想必随我们了吧!”

索情蹲子察看李大婶身上的伤,忍住气,心想,她犯了什么错,给打成这样?

“这人就交给我吧。”见两人犹豫不决,她冷冷的说:“若是王爷怪罪,就由我担著。”

“你也不过索家出身的贱民,王爷真怪罪了,你哪只肩膀硬担得下来?”一人见他同出身索家没啥来头,不客气的顶了回去。就算他跟在王爷身边又如何?萱王爷就凭自己姓“萱”,就不可能为索情出头。

“横竖命一条,我随时等他拿。”索情抱起李大婶往道旁的枫林走。

☆☆☆

经过早上李大婶的事后,索情的心情一直都十分低落,不单单只是为了小玉担心,同时心思细密的,她由李大婶描述自己到萱王府找她,侍卫拒绝通报,甚至暴力相向的经过,以及她回王府途中遇见萱雪寒等事作一连接。

李大婶昏倒在萱王府前的事,萱雪寒是知道的,而他竟纵容侍卫的凶暴行为,由此可见,他是多么恨索家庄的人。

只要是索家庄的人,他都毫无同情心的冷眼旁观他们的生死,那身为索丹青之女的她,是不是更被视为眼中钉?

女乃女乃说得没错!萱雪寒要她进萱王府是为了要折磨她,他迟迟未有行动只是时候未到,一旦时机成熟了,她会知道他是个多么可怕的人。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是一想到可以预期的悲哀未来,终是忍不住地潸然落泪,偏偏这地方她根本就走不了,走得了的话,当日她就不会进来了。

啊,命啊。

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一道高挑身影闪入了屋内,沉于愁绪中的索情竟没发觉,直到她拭去泪水一抬眼──“你?!”屋内多了个人,使心无戒备的索情吃惊不小,她深吸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萱雪寒打量著她方哭过仍漾著水意的眸子。“你哭过?”

“没有。”

“女人天生是眼泪多的动物,你毋需掩饰。”他嘴角扬起嘲讽的笑容。“不过,也难得,是啥事惹得一向外表装得坚强的你落泪?”

“你今天来这里是看我笑话?”

“索家庄的人,对我而言都是丑角,你以为自己是例外吗?不要以为我把你留在我身边就代表什么不同的意义。”

“有过不同意义吗?”索情月兑口而出,心里头已被伤得千疮百孔。“我来自索家庄,进萱王府时就不巴望会有什么礼遇,其他索家人也是如此。身为索丹青之女就更该认命。”她眸子中燃著火焰,一把企图把自己燃成灰烬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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