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进庆王府为何?盗宝不成?"冷笑着揶揄,他神态转为强硬。
猛力摇头,她失声痛哭。"我讨厌青儿!她凭什么让师父挂心?她想杀了您呀!"
"你也未免管得太多。"哼笑数声,红眸闪着凶光恶狠狠盯牢她。
不禁瑟缩,她止住泪水,畏惧地在向总的眸光下闪避。她知道,自己大概活不成了。
突兀的一巴掌打在她粉颊上,强劲的力道让她在地面滑行一段不小的距离,衣物磨破了不说,皮肤更是处处擦伤。
腥味晕满整张嘴,绝艳的脸庞变了个形状。
"丝丽姐,你跟了我几年啦!"平稳的脚步停在她面前,低柔的询问带着异样的寒冷。
"十……十八年……"只敢盯着眼前的黑靴,她的心好疼、好疼。
究竟她的真心在他眼里有多重?是否连半分地位也没有?
"为师的会好好找个地方安葬你的。"举起掌要劈下,心中没有丝毫怜惜,和杀了一只蚂蚁似无不同。
默默闭上眼,罢了!能死在心爱的人手中,也是种满足了……
走出暗巷,向总像个寻常百姓,缓缓在人群中走着。
罢杀掉伴着自己多年的徒弟,他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可以说,丝丽姐才死,他就忘了这个人。
能在他心中留驻的只有司徒青……挽起右边袖子,甫痊愈的伤口生出粉红色的新肉,及一道狰狞的疤,他若有所思的抚着那道疤,面孔上是揉和温柔与无奈笑靥。
忘不了司徒青浓到化不去的恨,并随着他每一回的侵犯,愈加深刻。
而,明知如此,他仍不能控制自己对她的侵犯。能得到的只有,心却越离越远……
深喘口气,他放下衣袖,侧首望着身旁富丽堂皇的大门,及其上黑底金字的匾额。
"不论你多不屑我的心意,我仍是要拔净你体内的阴毒……"用力握紧拳头,他再次瞟了眼那块匾额,若无其事地又混入人群中。
???
"哦!仲昭统。"表示理解地点个头,司徒青总算想起仲昭统就是那个被她丢出谨王府的男子。
"他似乎曾对郡主无礼?"小心翼翼地询问,她的娇颜太过平静,让人捉模不透。
歪头想了想,她默默颔首,却也摇了摇头。"我不懂他是否无礼,但我厌恶他在府中大声喳呼。"
"你说'寒玉莲子'他有?"难得主动开口,娄宇衡颇感受宠若惊。
"是,且已派人送信去讨了。"
点点头,她明眸轻轻瞥了他眼。"请放心,你两个女儿不会有事的。"
"我知晓,但……"欲言又止。
异常澄澈的眸紧紧锁住他,无言地询问。
"仲府派人回信,希望郡主能亲自前去取药……"想来就令人不快,若非事及爱女,娄宇衡根本不会同仲昭统客气。
"可以。"不多迟疑,她拿起披肩就要走。
为了患者,她愿意做出不算过分的牺牲。
第八章
望着陆续送上桌的酒菜,司徒青兴致缺缺地拨弄着面前以银盘盛装的菜肴。
"郡主,莫非您嫌太寒伧?"久久无法博得佳人一笑,仲昭统是说不尽的懊恼。
敷衍地瞥以一眼,螓首摇了摇,司徒青才总算自皮囊中拿出银筷银匙,以筷子沾沾菜肴,确定没有变色,才夹了一筷入口。
大喜!他朝内大喝:"快送菜!要是凉了、走味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洋洋得意望了佳人一眼,期待她能对自己的威严投以仰慕的神色。
然而司徒青只垂首慢条斯理地嚼着菜,面孔是索然无味的神情。
"郡主,菜肴还合胃口吗?"强打起笑颜遮掩浓浓的失望,他只能重复千篇一律的问题。
不做回答,她自顾自吃着盘内食物,娇颜面无表情得会令人误以为是人偶。
仍不死心,他续道:"耳闻郡主长年在新疆生活,怎么不回京过好日子,反倒在那大漠中吃苦?"
"新疆不只有沙漠。"冷冷回了句,仲昭统的自大无知,自以为是,着实引起她心中绝无仅有的厌恶。
甚至,她宁愿同向统谈些漫不着边际的闲话,或为了复不复仇的事情针锋相对,也好过与仲昭统相处。
听不出她言语中的不快,仲昭统更大声地叹道:"像郡主这般天仙人物,在新疆那塞外蛮地,岂不委屈。"
一双黑眸流出滑腻的目光,直勾勾地在她身上滑动。
细眉不愉快地蹙起,她仍平声静气道:"若我不在新疆待了这么多年,你上回只怕已回天乏术。"
哑口无言地张大口,他没料到会被堵回这么一句。
他一时作声不得,司徒青也乐得耳根清净,拿出一根银针试了试酒,观看许久,她将酒杯举起,把其中所盛美酒,尽数倒出窗外。
"郡主,你这是……"面孔颇为狼狈,声音在一片嗫嚅中消失。
"我不喝掺有药的酒。"悦耳的轻语毫不留情面,明眸凌厉地盯住他。
"不,郡主误会了!仲某并没有失礼的意思。"慌张地解释,然而目中的失望及一抹莫名的诡光,却没逃出司徒青的眼。
不愿再与如此下流之人交谈,司徒青拿起披肩披上,伸出手。"寒玉莲子!"
"郡主,您就给仲某个机会向您赔罪。"急忙出声挽留,他是不可能在得到她之前,交出"寒玉莲子"的,那是唯一一张王牌!
"不用,快给药。"
"听说郡主待在塞外之因,是为复母仇?"干脆转移话题,只为多拖时间。
蹙眉狠瞪他,司徒青默然无语。
"仲某虽不才,但很愿意贡献一己之力,帮郡主报杀母大仇!"说得慷慨激昂,一双手还握着拳直挥舞。
"你是不才,我连他一根寒毛也伤不着,你只会碍手碍脚。"她平静地指出事实,上回将仲昭统扔出谨玉府时,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让人记忆颇深。
愕然无语,仲昭统男性的自尊被狠狠戳伤,他阴鹭的望她眼,立即垂下眼来遮挡如此目光。得再多沉着气,非得到司徒青不可。
接下来的时光在寂静中度过,司徒青照例在食用任一道菜前,先以银制食具试过,半点儿也不肯放松。
好不容易一场盛宴食毕,在仲昭统的死缠烂打下,司徒青只得移驾到花厅,等着品茗、吃点心。
"请用,希望还合郡主口味。"四色糕点异样精致,看得人眼花。
"我喝不惯这等清茶。"轻轻推开茶点,在新疆多年从不喝清茶的。那对她而言代表了向总,他是个嗜茶如命的人,也讲究喝茶的情趣。
神色又是一僵,仲昭统心下微感不耐。
这女人也太不识好歹,就算是谨王府的郡主又如何?他仲昭统也算得上有权有势的人,她终究只是个女人,被男人垂幸那有不跪地痛哭,感谢上天的道理?反倒刁蛮如斯,令人不快!
饶是如此,仲昭统仍陪着笑脸。"邵主何妨试试?这可是上好的普洱茶。"
面对盛情邀约,司徒青倒也没再拒绝,用银针试过茶后,又放了粒半片指甲大小的药丸进去,搅拌均匀,才就口喝下。
"郡主似乎很不放心仲某?"恬不知羞地问道,似乎忘了适才药一事,更对表露无碍的邪念视而不见。
冷瞟他眼,来个默认。
谁会对一个陌生男子放心?她不傻,和向总的几次……关系后,她也明白自己是个足以引男人遐思的女人。
也曾想过让别的男人抹掉向总留下的痕迹,人选一直只有无名……而今,无名死了,她这个打算也胎死月复中。
很诡谲的感情,虽被向总拥抱令她深感耻辱,可若被别的男人触碰,她想自己会更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