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望着眼前这女子,望着那张诱惑人心的娇颜,他原本决定做个袖手旁观者的念头不争气地化做烟云散。
只要伊人一个凝眸,只怕再困难的事他也会答应的。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应允道:“好吧,我试试。”这朵白荷啊!真是他命定的克星。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不会见死不救。”恋儿雀跃地扑入他怀中,唇畔漾着欣愉的笑。
人,他算是人吗?梵天无声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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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雾忽收又展,暴长的红芒在一瞬间压过了金、银互相追逐的浩然光柱。
法台上一众隐佛寺僧侣狼狈地齐跌在台上,莲花阵顿时溃不成阵。
手执银弓、金箭的独孤鸿雁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全赖银色长弓支地才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
血巫族的化雨术怎能变得如此厉害?连佛门护法神弓都抵挡不住。隐隐约约中他觉得这与绕空飞旋的赤红丹珠有关。
曾几何时,妖族出了如此威力惊人的法宝?凝望着那漫天的红雾,他脑海中火光电闪般逸过一幕相似的情景。
红雾弥漫的洞穴,慑人的妖气及那寂静得让人发狂的黑暗……那熟悉又陌生的心跳,耀目的箭光及那一双妖异噬血的红眸……
停止,不要想了,不要想起他那逼着自己遗忘了近十八年的往昔。
“咭咭咭……”百余道怪异的笑声交错扬起。
红雾渐渐转化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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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了。梵天似笑非笑地斜月兑了身畔佳人一眼。“恋儿,我就要去‘出生入死’了,你难道不能给予一点特别的鼓励吗?”他邪魅地低喃,俊颜刻意地移到佳人那清丽纯净的娇颜前寸许处。
蓦地,恋儿玉面飞霞,朱唇愕然微启。
“此去,我可能会被血巫族族民当成‘点心’吞吃了,这是你我最后一次相见了。”他故作感伤地叹息,存心要她良心不安。
如果不是她,他现在早就拂袖而去了,哪用得着去惹血巫族?
要他为她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他总得讨回点代价才行。
吸了吸鼻子,二行清泪滑下那张雅致的容颜,恋儿哭得梨花带雨般地扑入他怀中。
她怎么哭了?梵天微愕地拥着状极悲伤的佳人。一个玩笑,她不必当真吧。
像是猛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般,恋儿抬起带泪的娇颜,柔柔地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口中呜咽道:“你要活着回来见我,绝对、绝对不可以让妖怪吃掉。”
原来她是在担心他,梵天心下感动。以额抵着伊人洁净的秀额,灼灼如火的视线望人她担忧的眸底,“绝对、绝对不会有那种事情发生,我保证。”低喃着吻了吻伊人的芳唇,他迅速后退,月白色的身影融入红色的雾雨之中,再现时,已凌空立于旋转、翻滚的赤红丹珠之前,低喃法咒,他扬袖一卷,已将赤红的丹珠收入袖中,然后闪电般的平空消失。
失去了丹珠支持的血雨在暴长的银光金芒中,蒸发溶化,了无痕迹。
在一声不甘心的狂吼声中,百余条妖异的身影,卷在一阵阴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地乍明,金灿的阳光普照大地。
独孤鸿雁怔怔地立在法台上,半晌无法回神。是那个身穿月白色衣衫的少年,那一瞬间,他看得清楚真切。
他是谁?他是谁?这个问题化作声声惊雷在他心田中敲响。
一众隐佛寺的僧侣面面相觑,均无法相信方才的那一场浩劫就这样离奇而又莫名其妙地化解了。
“阿弥陀佛!”隐佛寺的方丈慧法大师低眉敛目,高诵佛号,只一句便释去众人之疑。但闻他言,“佛祖慈悲,法力无边,化戾气为祥和,化干戈为玉帛。”
“佛祖慈悲!”众僧无不双掌合十,梵天高唱。
法台下的民众大都抱着昏昏沉沉的头从地上站起来,每个人都感觉像是刚刚从一个恐怖、迷离的幻境中醒来。
恋儿静静仁立,目光痴痴地凝视着远方,一颗心仿佛生了羽翼一般飞向白云深处,“归来!遍来!你可要平安归来啊!”她低低地呢喃。
“小姐。”音音的声音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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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的颀长身影停在皑皑白雪上,悠闲地负手背立,他等待着怨气冲霄的血巫族民赶至,大兴问罪之师。
“咭咭咭……”鬼诡的笑声扬起,百余条飘飘晃晃的形影平空乍现。
“还我丹珠……还我丹珠……”幽幽细细如鬼泣的声音飘散四野。
“得了!”他挑了挑眉,身子仍背着它们,口中嘲讽道:“我不记得,千雪山九族之一的血巫族什么时候变为‘鬼’族了。我的胆子大得很,所以这一套把戏可以免了。”
一个邪异慑人的声音自百余条形影中传出,“打从我族族民被那些假借正义为名的人类屠戮殆尽,只余下百余人之时,我族便是鬼族,终生以复仇为业。”
此言入耳,他不由心生感慨,“你就是血巫族的族长?”他叹息着问。
“是。”邪异的声音回答。
“知否化血术有违天合?你偕同族人以此术杀戮万人势必招至天谴。”即便是妖也不可妄为,因为九重天上终有神明看着。
仍是那个声音,“只要仇得报,恨得雪,就是招来天谴,我族也认了。”
被幽禁十八年,他本以为自己的想法已经很偏激异常了,可是今日听了这位族长之言,他才知道自己充其量只是有点愤世嫉俗,还不够资格谈“偏激”二字。
“现下,万年丹珠落在我手上,不知族长有何打算?”没有了万年丹珠,它们再无寻仇生事之力,他着实好奇这位族长会怎样做。
“把丹珠夺回来。”那声音凛寒如冰。
鳖异的笑声又起,百余条形影各舒利爪齐向那静立的颀长人影扑去。
唇角似笑非笑地扬起,他悠闲地环抱双臂。那赤红的万年丹珠仿佛有生命般地从他的印堂升起,红光流转之间,将扑进的百余形影全数震开。
“有话好说,旅长用不着动粗吧!”他缓缓道,一直背对着众妖的身影讳莫如深。
‘你想私吞万年丹珠,本族长与你再没有话说。”声音既惊且怒。万万没想到它们集全族族民之力才驱动的万年丹珠,落到此人手中竟然如斯灵活自如,仿若天生就属于他一般。
此人是谁?为何气度如此迷离神秘?似人却又非人,是妖却又非妖,让它捉模不透。
私吞?他顿觉这个用词十分好笑,这颗万年丹珠本来就是他的,它这个不知如何将丹珠弄到手的“人”,竟然反过来指控他私吞?
“怎会没话可说呢!”他轻笑道,“只要族长肯回答我三个问题,那么丹珠便会原壁归还。”
“你问。”细较利害得失,立即答应。
“请问族长,此丹珠如何得来?”他问。
“数月前,于一个明月之夜,万年丹珠平空出现在我族聚居之地。”它很快回答。
“再问,千雪山九族中的嗥月族现环境如何?”压抑住心中的激动,他力持平静地问。
“嗥月族族民这二十余年来,几被银弓、金箭之主杀尽,余下的族民算出千雪山的少王即将难满,是以,已于近日下了千雪山,人人间寻访少王的下落。”它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