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犹豫收拢,以为他要揍她的练彤云闪得更远了。
“我会对你怎样吗?你那是什么态度?”被她闪躲的态度惹火,虔南屏口不择言道。
“你不会怎样才有鬼。”练彤云在嘴上咕哝。
“说什么?大声点!”
“没事,总经理。”
“说清楚!”
“没事,总经理。”漂亮的小脸冷冷淡淡,就像她以往的表现。
她常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从容,这样的冷静态度却不知怎地,让虔南屏更是恼火。
练彤云昨晚的情绪爆发让虔南屏十分惊愕。
或许是因为惊讶过头,他才没有任何反应的直接转头就走,待回到家才发现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被讨厌了!
而且是狠狠的被讨厌了!
这叫咎由自取!虔南屏咬牙想。
他的急性子与坏脾气,不管男女都毫无分别的对待,让他心仪的女子因此对他感到恐惧,甚至讨厌他,恨不得他去死!
从父亲那里继承过来的建筑工程公司,是一家结合建筑、营造与设计的公司。小时候,他就常被父亲带去工地玩耍,读高中的时候,只要有空,他就会在工地帮着扛砖头、水泥,在炽热的大太阳底下挥洒汗水。
堡人们的个性大都爽直,要未满十八岁的他喝维士比,甚至还教他抽烟,他也习惯这样直来直往的方式,就连面对女性都是如此。
他的身边很少出现像练彤云这样娇小纤细的女孩子,就像玻璃女圭女圭一样,不在手心好好捧着就会碎裂,所以他根本不晓得要怎么与她相处。就算他从前交往的女朋友也都是大姊头型的,上一任女朋友最爱与他在夜市烤肉摊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豪爽得跟男人没两样。
但眼前这娇小的家伙喜好也很怪异不是?
那诡异的房间、诡异的音乐,还有诡异的诅咒女圭女圭……
有谁能告诉他,这样诡异的女孩该怎么跟她相处?
他干嘛一直这样盯着她不说话?练彤云依然护着头,眸中有着研究。
他看起来是很不爽,而那只不晓得是要揍她还是不揍的拳头定格在半空中已久,难道他都不会手酸吗?
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或许只是一下子,也或许根本一个世纪过了,虔南屏终于收回手,转身走进办公室。
“呼……”练彤云大大松了口气,一坐上椅子。
她尚未收到开除通知,说不定是因为他还来不及通知人事部。
记得公司好像有条规定,高阶主管若要开除手下,必须同时获得人事部的认可,她一直怀疑自己到现在还能安稳坐在椅子上,是因为人事部的经理将她保下来,但她“诅咒”他一事被揭露,恐怕人事经理想保她都不行了吧。
“唉!”她两手托着女敕腮,长叹了口气。
其实说离职也没啥,反正虔南屏又不是很好相处,一点点小事也要发脾气,真不怕脑充血啊!
但是呢,他发他的脾气,她暗中整回来,其实……还满好玩的耶!
而且总经理很“笨”,她暗整了这么久,他还一直以为是她办事不力,不慎凸槌,完全没猜到其实都是她的有心报复!
都是个总经理了,怎么还能思考如此一直线,这么的单纯呢!
这么好玩的玩具,以后玩不到了怎么办?
此时此刻,练彤云终于发现自己真正不想离开这公司的心思。
以前一直认为是怕辞职,工作不好找,但想想,其实是她舍不得放手这么有趣的玩具呀!
是不是该想个办法,别让他真的把她开除呀?
哀兵攻势有没有用呢?
就像那天晚上,她因为过度害怕饭店房间的鬼,而跳上他的床寻求庇护一样——我会保护你的!
这句话突然自脑海中响起,练彤云小脸莫名一阵热。
他不坏呀!
其实真的不坏呀!
哀兵攻势一定会有效的!
第5章(2)
***
坐进停在办公大楼地下停车场的车子,虔南屏松开了束缚的领带后,不觉重叹了口气。
今天那位恨不得他去死的小秘书难得工作完全没凸槌,除了下午那杯咖啡忘了放糖与牛女乃以外。
他喜欢在每天下午精神较差的时候来一杯香浓的咖啡,但对苦涩的黑咖啡敬谢不敏,两颗糖加上香醇的牛女乃,是他最爱的滋味。
然而,那个一天不凸槌就可能会死掉的小秘书,这天下午竟端了一杯黑咖啡给他。
当时的他正在忙,也没注意到咖啡的颜色与平日不同,一面看着笔电萤幕,一面端起了咖啡,率性的喝了一大口。
“噗——”深色的液体如暴雨般直接下在笔电上。
他脑火的将咖啡杯重重放下,正要开口训斥,脑海中猛然出现她畏缩的模样,到口的怒言硬生生跟着那口苦得跟药没两样的咖啡一块儿吞入喉咙。
“你……”他还是喘了口气才能让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这杯咖啡忘了放糖跟牛女乃,重泡。”
或许是他的“友善”出乎她意料之外,她面上表情有一丝丝惊愕。
谁说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他也是会反省的好不好?
“好。”细细弱弱的嗓音几乎让他难以听闻。
她伸手取走那杯黑咖啡,然后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她的嘴角淡淡的扬起。
他不知是他看错还是想太多,那一抹浅淡的微笑,好像有种预料中的诡黠,让人不由得全身发毛。
应该是看错了吧!他再将领带拉得更开。
她就算犯错也只会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说不定她根本是吓傻了,所以面部才僵硬得没有任何表情,她其实是只胆小的猫咪,对于他狂犬般的暴力吓得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但要这样说服自己,不知怎地,心头又觉得有些怪怪的,难以完全信服自己的推测。
虔南屏理不出个头绪来,乾脆先搁着不去想,待他多观察几天,再来下定论吧。
发动引擎,推至D档,车子才刚起步,猛地有个小人儿冲到车子前面,吓得他连忙踩煞车。
“想死啊……彤云?”他忙放下车窗,朝两手张开,站在车子前方的女孩气急败坏的大吼,“你脑袋有问题吗?突然冲到车子前面是不想活了吗?如果我来不及踩煞车,你就死定了!”
“总经理!”练彤云来到车窗旁,两手抓着下降的玻璃,“你会把我开除吗?”
“什么?”开除?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开除人了?
好吧,他以前的确常将这句话放在嘴边,大姊几乎只要一接到他的电话,问候语都是——又要开除练小妹了呀?
“我很需要这个工作,如果没了工作我就要喝西北风了!”练彤云希望她的眼神够诚挚,双眸够水汪汪,有那种所谓的“楚楚可怜”的fu。“我每个月都要寄一万块回家,还要付房租、交通费用跟保险费,身上没有多少存款,我是连一个月的待业都不行的!拜托你不要开除我!我会更用心工作的,谢谢你!”说完,她忽地觉得有些心虚,紧张的情绪让她手微颤。
她是小孬孬咩,要对着猛狮般的虔南屏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扮演可怜兮兮的小女子,让她紧张得犹似血糖过低,随时会昏倒。
她退后一大步,朝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后,转身跑走了。
“喂……”该死的安全带,让他无法第一时间就下车追人。“练彤云!”虔南屏火大的扯开扣环突然压不下的安全带,匆匆下车追了上去。
哪有人话说完就跑的?
好歹也要等他回应啊!
虔南屏追到电梯旁,电梯在一楼停顿一会儿后,继续往高楼层而去,他暗骂了声,转身走向安全梯,三阶当一阶的大跨步跑上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