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怯怯地点点头。
“会很可怕吗?”
男孩摇摇头。
“你知道包公吗?”
男孩点头,虽依然泪汪汪,但没那么畏惧了。
“你看像不像包公头上那个很威风的月亮?是这位很漂亮的医生阿姨帮我弄的哦。你想不想要一个?”
“包公的比较大,而且在这边。”男孩比着靠近眉心,也是他伤口附近的地方,“你的比较小,不像。”
“乱讲!”擎天煞有其事地看向亦方,“医生,你认为呢?”
“嗯,”亦方顺顺喉咙,不得不也煞有其事地端详他,“你的的确不像。”
他乘机以眼柙对她送秋波,亦方心头小鹿一撞,赶忙将视线转向男孩。
再清清喉咙,她说:“我觉得小帅哥的比较像。”
“是吗?”擎天一本正经对着男孩瞧,“是直的哩!不过,”他做出不服气的样子,“只是位子像,形状不怎么像。是不是因为你还没有帮它擦药的关系呢,医生?”
“对,等我擦过药,再轻轻缝几针,就非常像包公了。”
“哇,那太酷了!医生,你可不可以帮我擦药,再轻轻缝几针呢?﹂男孩马上抗议:“可是是我先来的。”
“对,对,是他先来的。”亦方也一本正经。
“哦……”擎天故作失望,央求道:“那,医生,你帮他变成包公以后,也要帮我变哦。”
“可以吗?”亦方问男孩。
没想到妈妈口中残忍、可怕的医生,不但美丽亲切,而且询问、尊重他的意见,同时有一个又高又帅的叔叔居然希望像他一样,男孩怔了怔,些许羞涩地点点头。
于是为了要像包公的酷额头,男孩咬着牙,勇敢地让亦方处理他因原来缝线裂开而有些溃烂的伤口,从头至尾不曾喊痛,哼也没有哼一声。
当亦方为男孩缝线,擎天握住男孩的手,为他打气。
结束时,擎天大大赞赏男孩的酷额头。他羡慕的表情令男孩满意又得意,离开诊疗室出去找他妈妈时高高地抬起下巴。
“你刚才对他妈妈说了什么?”亦方好奇地间。
“我说她的声音很悦耳,像唱歌剧的女高音。”
她不相信。“因此她就出去了?”
“当然不是。”
斜睨他一眼,亦方走到洗手台边洗手。
“我还跟她说,”擎天站在洗手台边看她。“我是星探,对她的声看很有兴趣,不过我需要和我的医生老婆单独商量一下。”
亦方瞪他。“谁是你老婆?”
他无辜地耸耸肩。“我没指名道姓呀。”
她顿时涨红了脸,走开去收拾器具。
他亦步亦趋。“但是你迟早要嫁给我的。”
“哼!”她如此回应。
“你见到花了?”擎天的口吻平淡得仿佛他送她的不过是一杯白开水。
“什么花了”她若无其事地回敬。
“你很生气。”
倒像在他意料之中。
“护士们和病房的病人都开心极了,他们要我转达谢意。”
他的笑声震动整个室内,也震动着她的心房。
“卡片呢?你给了谁?”
“收垃圾的欧巴桑。”
这次他的笑声,亦方猜,整个外科病房都听到了。
“我并不领情。”她对他说。
“我知道。”他温柔的音调与眼神抚过她全身。
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投降?她思忖。
“希望你不要再做这种自以为会加深我对你的印象的事,没有用的。”
“加深,”他意味深长地重复,“不是改变。嗯,我喜欢你的说法,亦方。”
她的脸又红了。
“你喜欢曲解我的话。”亦方觉得自己似乎快要招架不住了。
“不过,”忽略她的反驳,他又说:“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加深你对我的印象。”
她疑问地看着他。
第五章
“这是个测验。”
“测验?对谁?”
“我,和你。我们。”
他语气里的含意,令她脸上的红晕加深。
“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你对花和卡片的处置完全在我意料之中,你相信吗?”
她不答腔。、他便接着说:“你不单生气,还很光火。你认为我把你当作一般莺莺燕燕,以为送你一屋子花便可打动你的铁石心肠。﹂全部对。她咬咬嘴唇,一声不吭。
“不要用沉默默认嘛,我才开始认为你与众不同呢。”
“我对你的想法不感兴趣。”
“你也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玩弄心机的女人。”
“骆先生,你没有你想像的那么了解我。”
“亦方,我正在努力改善。”
“不必白费心机。”
“亦方,我对你用的是心,不是心机。过来一点。”他手掌朝上对她弯了弯。
她眼中升起警戒。“做什么?”
“过来嘛,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打什么主意?亦方狐疑,动也不动。
“我的听力很好,这儿也没有其他人,你有什么话尽避说。”
擎天注视他半晌。
“你确定?”他问得很轻,嘴唇同时往门努了努。
除非因应病患需要,诊疗室的门都是开着,而门外不见有人。
亦方走过去往外探头。
走廊外,门旁边,一堆偷听的人。
见了亦方,他们不好意思地笑着一哄而散。
亦方难为情得不知说什么好。
擎天却满面春风得意的笑。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门诊时间快到了。”她下逐客令。
“一块下楼可以吗?”
亦方犹豫着。
“我不会妨碍你工作的。”他保证。
“刚才……”
“刚才我算帮了倜小忙吧?”
不是算,他的确帮了大忙。
“人言可畏。”她说。
“亦方,我只是和你一起搭电梯下楼。”
“你不是寻常人。”
“我多了只眼睛,还是少了鼻子?还是长得怪模怪样?”
“如果是这样倒好办。”她咕哝。
擎天莞尔。“我想,恐怕现在你避嫌有些晚了。对不对?”
她瞅着他。“这就是你把我的办公室弄得像花店的目的?让所有的人都相信你和我之间关系匪浅?”
“前者,我方才说明过了。后者嘛,我们本来就关系密切。你能否认吗?”
“我为什么不能?”她回答得很轻,又变冷淡的口吻却清清楚楚。“而且这件事我们已经谈论过,我不想再谈。”
她转身就走。
擎天紧随她身畔。
“你表达过你的感受,”他说,“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说我的……她在往电梯中途突然转向走道另一头。
“你要谈?好吧,到我办公室去淡。”
四周好奇的耳目太多,亦方认为他故意选择此时此地,使她没有退路。
她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倒的。
进了办公室,亦方关上门,双手抱胸面对他。
“你要说什么?说吧。”
“我从来不迭莺莺燕燕花。”
亦方一时有些会意不过来。“什么?”
“除了因为生意来往需要,或朋友的公司、店铺开张,我没有送人花的必要。而且一般来说,订花是我秘书的工作。”
亦方咬咬下唇。“你没有必要跟我说明。”
“有。”他走近她。“还有,我希望你不要一副我是你的敌人的模样。”他拉开她环抱在胸前的双手。
亦方登时觉得失去了护身的盾牌似的,有点心慌,但嘴上仍说着:“我并不怕你。”
“很好,你没有理由怕我。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觉得有必要和我保持安全距离。”
“这个,却是有必要的。”她不假思索的说道。
他微笑。“哦,亦方。”
她抬起手,又放下,双手忽然无处安置。
他望着她。“亦方,我今你紧张吗?”
不是紧张,是他无比的温柔和他唤她的方式,总是令她不知所措。她当然不会这么告诉他。
结果她的回答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