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地点选在大酒店内,逸航和青蔓请来不少同学和朋友,场面十分热闹而富青春气息。主人以自助餐招待来宝,亲朋戚友则各为一对新人送上礼物,包装得五彩缤纷的大小礼盒,一件一件递到逸航和青蔓手上,准新娘欢天喜地地立即把它们打开。
“好漂亮的耳环!”
穿著粉红色水洗丝套装的青蔓取出小礼盒中的礼物,笑容满面地赞美著,立即把那对当中是一颗白色珍珠、外围嵌著小水钻的耳环戴了上去。
“锦上添花,美极了!”
有人大声赞美。
青蔓不时地把目光投向宴会的人口处,神情掩不住一份迫切的期待和焦急。宴会已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她一心盼望的最重要人物却一直没有出现。
再等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又想去打电话。虽然十五分钟以前桑家的女佣已告诉她,静刚已在一个小时以前出门。
当她正在柜?上拨电话,静刚已翩然降临。
“姊,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被挟持绑架了,好担心哦!”
青蔓一把挽住静刚,热切地打量她。
“你就会胡思乱想,谁会绑架我?”
静刚淡淡一笑,笑得很勉强。
青蔓可却是很认真地把她挽得更紧了一些。
“那只金钱豹哇!他真的是想尽办法要接近你,你要很小心哦!难道今天晚上他没有缠著你?”
“没有。今晚是你大喜的日子,何必提他?”
静刚的声音有掩盖不住的烦躁。
“噢,对不起,姊姊,是我不对,我带你去见逸航。”
静刚纵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得任青蔓拖著走。她是敌不过青蔓的恳求,不得不来面对这样一个场面,不得不来面对那不知该以何种心情相对的章逸航。
桑静刚什么尴尬不堪的场面不曾经历过?为了心爱的妹妹,她同样没有其他的选择。
被拖著来到一?年轻人中间,竟逸航的脸庞从其中浮显了出来。
“逸航,姊姊来了,我们一起敬姊姊一杯!”
青蔓端起两杯鸡尾酒,把一杯递给静刚,兴奋地对逸航说。
逸航料想会有这样的一个场面,洒月兑地举起酒杯。
“姊姊,我们敬你!”
说完,毫不迟疑便把酒灌了下去。
静刚容颜惨淡,也不多看他一眼,只说一声:“恭喜你们。”
她缓缓喝下一口血红色的酒,青蔓跟随著。她只觉这气氛和节奏有些奇怪,但是静刚不愿让她再发现什么,换了她确开人?,塞给她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姊姊给你的小礼物,戴上它,就像姊姊守护著你。”
静刚的话语无比温柔。
青蔓打开一看,是一条镶著钻石的黄金手链。
“姊,这礼物太贵重了。”
“没什么,姊任何东西都舍得给你。”
静刚幽幽地说。
“姊,你看起来精神不大好,吃点东西吧?我去替你拿烤牛肉。”
青蔓转身就要走。静刚唤住她。
“不要了。我要走了。你们好好在这里庆祝吧,不要管我。”
无论青蔓怎么哀求,静刚也不肯留下,立即离开了餐厅。
这是年轻人的欢乐聚会,不是她桑静刚逗留之地。
虽然她和他们一样年轻,但她的心却是枯竭衰老,甚至是一无所有。
第七章
她早就决定了排遣苦闷的方式,去买醉。
这是唯一的方式,她已经很久不曾向挫折低头,这一晚,她要彻底解放自己。
开著车,随意进入一间PUB,独自灌下一瓶威士忌。
这种小事算得了什么?在美国,她曾喝得更多,一个人在车内醉后大睡,谁也不知道。
但是今夜她不想以睡觉结束自己,这还不够呢。她还要去玩个痛快!
站在车门边掏出手袋中的车匙后,五只手指已经有些不听使唤。
好不容易掏了出来,按了电子锁开关,一个高大的影子靠了过来。
“你这样还能开车?”
那个人没好气地说,靠得她很近。
静刚抬起茫茫醉眼看看,想了一下,懒散地说:“是你。”
“喝得很痛快吧?”
“噢,说真的,还不太够呢。”静刚醉了六、七分,神智还算清醒,说话却已含糊。“你刚才怎么不进去陪我多喝两杯?那样我就真的喝够了!”
说著把他一推,要去垃车门。
“你不能开车。”
史柏雅搀住她,半抱半拉把她弄上后座,拿了她的钥匙说:“我送你回去。”
“不!我不要回去!我要回去那里?”
柏雅自顾发动车子、驶向出口。
“我不回去!我要去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也没有的地方……”
“你告诉我,什么地方没有人?”
柏雅哄她。
“有啊,月亮、星星上都没有人。对,到星星上去好了,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土星、北极星、天狼星……什么星都可以!你有办法吗?”
静刚半躺在座椅上,挥著双手咕哝个不停。
史柏雅说:“好吧,我带你到一颗星星上去,远离烦恼。但是,你得让我找一找!”
他载著她穿过市区,又在青山公路和屯门公路转了两圈,最后才在一家酒店的门前停了下来。
“北极星到了,你要不要下来?”
静刚看看外面,成排的大树上挂著闪闪烁烁的小灯泡,一幢豪华建筑掩躲在树丛后面,窗口透出暖暖的黄色灯光。
“噢,这里是北极星啊?好极了!”
她赤著脚下了车,柏雅追了过来,把她扶进酒店里去。
侍应生很快开了房间,浅橘色系的套房十分干净雅致。静刚往床上一趴,动也不再动。
柏雅以为她睡著了,正要凑近去看,忽然她睁开眼睛,看著他说:“你确定这里是北极星?”
“没错,是北极星。”
柏雅吃了一惊。
“不对,这里不是北极星!”
“怎么不是呢?”
对一个酒醉了的心上人,柏雅绝对有足够的耐心。
“如果真是北极星,怎么还会有人呢?我不要待在这里!”
“好!好!这里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你请安安心心待在这里,好不好?”
柏雅一心想让她安顿下来好好休息,果然立即退了出去。
静刚拉起毯子盖住自己。
无声无息地,她掉下了眼泪。
这样的藉酒装疯,她想考验的是什么?证明的是什么?
是在这个世界上,她的确是很孤独,很无助,也很软弱。
她没有朋友。
包甚的是,在这样的恶劣情况下,她并不比其他的女性拥有更多刚强和勇敢,她甚至要让自己去接受史柏雅这样一个人的照顾和同情,就像一个无依无助的孤魂般……她感触著、感伤著、哭著,只觉好累好累。
饼了很久很久,她被自己的梦呓吵醒。
恢复意识的第一个感觉是头痛欲裂,睁不开沉重的眼皮,好不容易捕捉到的一个影像,是史柏雅那一张心疼不舍到发了呆的面孔。
他就坐在她床边,见她睁开眼,立时精神一振,皱挤成一团的五官放松回到了原位,再度组合成原来那张迷倒所有女性的英俊面孔。
“你醒啦?要不要喝水?”
还没等地回答,水就送了过来。
静刚摇摇头,看看窗外。
“天还没亮呢,你再睡一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
静刚不说话,眉头锁著,她真的觉得很不舒服。
柏雅得不到一点回应,无奈叹了一口气,准备走出去。
“史先生,你回去吧,不用费心了。”
声音僵硬而冷。
他转过身来,又是好言好语相劝。
“别逞强,再不看医生,你会撑不下去的。”
“我撑不撑得下去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还有更狠更毒的话吗?说出来没关系,只要你心里痛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