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作白日梦,那是你一厢情愿。”
菊雅瞪著他。
“怎么会是白日梦?难道你要制造一个赵大卫和史菊雅的新时代?或者去促成一个桑静刚和赵大卫的新时代?你仔细想想,当然是我刚才说的情况最有可能,不是吗?”
菊雅细听,夸张地吐了一口大气,用发亮的眼睛看著她的弟弟,赞叹地说:“哎?,小豆豆,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哪。你这人太可怕了,从小到大是只会玩不会打算,现在用起心来却这么灵光,你是不是想一石二鸟、人财两得啊?看你不像这种人嘛。”
“姊,你也把我看得大没出息?我史柏雅以前是不中用、很不长进的空心萝卜,以后,你等著瞧吧,我的恶灵将会被一点一点地远去,我的良知将会一点一点地被释放……”
柏雅还没说完,菊雅呵呵大笑,取笑说:“对对对,你真是改头换面了,去哪里找到这一段圣经上的祷告文出来用得这么精采?不过,你得去人家桑静刚面前告解才对啊,念给我听管什么用?”
柏雅一副不在乎她调侃的表情,只说:“我要娶她,否则誓不为人。”
“豆豆,我现在正正经经、很郑重地警告你,别异想天开得太过火,这件事不太可能的。天下美女何其多,何必去找这个麻烦。”
“怎么说?愿听教益!”
“先说老爸吧。他要合纵,你要连横,根本是乱七八糟、背道而驰!就算老爸向你投降好了,桑静刚会理你吗?我看她的样子,根本就不把你这只花心萝卜看在眼里。还有,你有那么多前科,臭名轰轰烈烈远播中外,她会不知道……”
菊雅还想数落下去,柏雅不耐地打断她:“好啦,不要再说我的罪状行不行?我不是说过,恶灵将会一点一点地远去、良知将会一点一点地释放吗?我拚命要洗心革面,你却拚命要泄我的气,这算什么手足之情?”
“好!好!随你去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万一失恋不要怪我!”
菊雅看看窗外,车阵已停了下来。
“墓地到了。”
姊弟俩整了整衣衫,戴上太阳眼镜后才下车。
送葬队伍再一次重新整合。柏雅看见静刚捧著桑世雄的灵牌,低头垂泪随著引领的法师,缓缓举步走向山坡。虽然左右有人扶持,她的步履却是蹒珊而沉重,仿佛不胜疲惫。
史柏雅远远看著,竟觉喉间升起一股温热。
人生苦短,为何要任凭满腔爱意空悬?
他为什么不能过去拥抱她?而只是站在这里心痛?
他一点都不怨恨她了。
便阔苍茫的天地之间,她的身影只有一点点。她很渺小、很空虚、很孤独。
天地既悠悠,此身不复得,此情怎忍辜负?
史柏雅感慨万千,万念俱灰之感竟是此生所未有,只觉自己强烈地感应著她的千古寂寞和孤独。
他在胸中呼喊著她的名字,对她诉说:桑静刚,我一定要,一定要,一定要……*********
听见有人按铃,青蔓放下笔去开门。
门外站的竟然是金钱豹一只,把她吓了一跳。
“你……又来干什么?”
青蔓眼珠上下左右打转,满脸疑惑和不安。
“别怕,我绝对没有恶意,很抱歉……”史柏雅一脸过意不去的表情,很小心诚恳地请求谅解,看青蔓镇定了些,才又说:“我可以进来吗?”
外面原来下著微雨,她只好让他进门。
“葛小姐,我来找了你好几次,你都不在。”
这么一说,青蔓又怕了,还是口边那一句:“你又来干什么?”
“我是找不到你姊姊,不得已才来找你帮忙的,请别误会。”
柏雅认真地解释。
“既然吃了闭门羹,就表示自己不受欢迎,还有什么好说的?”
青蔓没好气地说。她让他受够了,对他那种死缠烂打的牛皮劲儿十分清楚。
“那也不至于足不出户吧?她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出门了。请你赶快告诉我,她是不是病了?”
“你怎么知道她两个星期没出门?”
嘴里这么说他,心里却想这是大有可能。看他那一副著急无奈的样子,她打算乘机出一口过去受他百般骚扰的怨气,于是说:“看你可怜,我告诉你吧。她回美国去了。”
柏雅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先是浮现吃惊的表情,接著就是一股不信的神态,连忙问她:“不可能!我不相信。她只是不想露面而已。如果只为守丧,甚至只是单独地不想见我倒也没关系,我只是担心她生病了,史小姐,她不是铁打的,她也会支撑不住。快告诉我,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青蔓防卫著,一心只怕中了他的诡计。她曾和静刚通过电话,商量重要大事,听起来静刚什么事也没有。
“我姊姊怎么样不要你管,你不是很有本事吗?哪用来问我?就算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好小姐,你骂我、笑我,我照单全收绝不抗议。不过,我关心你姊姊是真心真意的。我打电话、找上门,都是佣人推说不在……”
“当然,我姊姊没有我这么好欺负啊!”
青蔓此时一肚子快意,她决定再不理会他。
“唉,青蔓小姐,请你不要对我有这么深的成见好不好……”
柏雅哀求著。他知道他的坏形象在青蔓面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却仍不死心。
正哀求著,他瞥见桌上一大叠粉红色的喜帖,突然心生一计。
“是你要结婚了?这么快。不久前才听你姊姊说你要嫁人了。”
“虽不中、亦不远,是我要订婚了。”
“喜帖可以让我欣赏吗?时装设计师的美学概念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柏雅发挥那一张甜嘴,不管有没有用,青蔓做出随你去看的表情。
“嗯,别出心裁,很浪漫的格调。”柏雅把喜帖内容仔细地看了一遍,不知是真是假地赞美著,末了还加了一句:“以后我结婚,喜帖也请你来设计。”
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叫青蔓在心里暗暗骂他:“谁为你设计!你结婚又与我何干呢!”
她实在弄不懂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之内,这个人一下子沮丧焦急、一下子又得意开心起来。
青蔓突然将喜帖抢了回来,正想下逐客令,他自己开口讲了:“好啦,既然你这么不欢迎我,我告辞啦!”他转身走向门口,再以临去回眸的姿势神气地告诉她:“你订婚可是天大的喜事,令姊会从美国赶回来参加吧?那么,再会啰?”
说完,耸了个肩,露出胜利的微笑走了。
青蔓想了好一会儿,看看那一叠喜帖,这才恍然大悟起来,不由地骂道:“奸诈、阴险、心术不正!”
骂了一大串,青蔓还是不得不佩服,公子史柏雅果然名不虚传,是有几分小聪明和本事。用这份本事去逐蜂竞蝶显然是绰绰有余,难怪她自己几番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明知姊姊不理他,却从喜帖上得知姊姊会在我的订婚喜宴上现身。”
青蔓一面摇头,一面自言自语。
她现在更加认识这只金钱豹的威力了,也开始担心静刚是否对付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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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婚酒会就在五天之后的周末晚上,时间是逸航决定的,双方父母让一对年轻人,自己做主向朋友宣布喜讯,对这一门亲事,逸航和青蔓的双亲只觉突然了些,却并不意外,他们彼此早都认定这对小儿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