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徐彬知道这是一次冒险、一次赌注,成了……他可以开创出自己的事业,不再只是听命行事的小职员一个,但如果输了……
他告诉自己不能想输,每个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理想、一些野心、一些目标,不能永远安于一个月领个万多块就心满意足的“颓废”心态,他必须拚拚看、闯闯看,拚过了、闯过了,他就能拥有一片自己的天空,可以任自己自由的挥洒。
看看其他在座的三个人,这是一次秘密会议,而这次的会议结果也攸关了他们四个人的前途和未来。
“传真你们都看到了,目前为止只有我们四个人知道。”这份传真是阴错阳差的被徐彬“截到”,本来是不可能让他这种小职员看到的。“只要我们能筹足订金和一部分的货款,我们可以订下一大笔的货,然后转手再卖出去,这其中的利润……”
范光贤的眉头皱了皱,他这个人头脑冷静、思路清晰,他当然懂徐彬的意思,只是这么做……
“如果公司控告我们呢?”
“他们来不及的。”徐彬解释,早想得周周全全的。“我们四个人必须马上作决定,如果决定要这笔货,我们明天就必须凑到足够的钱,然后我找相识的银行开信用状,辨汇款,接着和他们签下合约,一旦合约签了,我们立刻离职,事后就算公司要追究什么,也很难了。”
“那我们以后呢?”薛远哲问道,他是一个温和、谦恭,没有什么大动作的人,好脾气又颇善良,在现今的功利社会上已经很少能见到这种男人了。
“自组公司。”徐彬乾脆的答。
“这么简单?”传宏凯冷冷的问。
暗宏凯是一个城府深、工于心计的人,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年头,谁都输不起,输了不只是难看,说不定一辈子都爬不起来,注定落魄、潦倒一生,他要有十足、百分之百的胜算,他才会加入。
“我们在这家公司待了这么多年,我们有人事、有客户、有渠道,这第一笔货的利润可以当我们新公司的地基,只要地基稳了,我们的公司就不怕站不起来。”徐彬充满自信的笑。
“这对公司……”薛远哲有些为难。”这是‘背叛’,我觉得……”
“远哲,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想想,公司善待我们了吗?”徐彬平静的道:“我们拚死拚活了半天,但真正赚到的是坐在董事长和总经理办公室的人,他们吃香喝辣,住别墅、开欧洲车,孩子都出国留学,个个是王子、公主般的待遇;我们呢?一个月只得万多块的薪水,别说房子买不起,小孩如果多生几个的话,都只怕要寄给别人养了!”
薛远哲有一个女儿,就因为只有一个女儿,他总想给她最好的一切,但是以他的薪水实是温饱可以,若要奢侈……就难了,就更别想有什么公主般的待遇。
“你说的没有错,但是公司事后总会知道我们搞了什么鬼,万一公司报复我们,或是……”范光贤考虑的比较多。
“公司能怎么报复我们?”徐彬不在意的笑。“杀了我们吗?”
“但是你别忘了,在正式录用我们的时候,公司曾经和我们签了约,即使离职,也不能从事和公司有关的相关行业。”传宏凯提醒着大家,为了公司的业务机密,现在很多公司都会如此要求新进的员工签约。
“宏凯,约只是约,要钻法律的漏洞,方法多的是。”徐彬加以反驳。
罪人开始思考……
四周是一片的静寂。
不拚这一次,他们只能当小职员,要等升迁,除了实力,还要讲运气,而且目前经济是这么的不景气,某天若突然的被解雇……
无毒不丈夫,如果考虑太多的话,到最后会是一事无成,空叹机会的流逝,如果抓住这次的机会,说不定能够飞黄腾达,和成功沾上边,而且徐彬的主意很合他们目前这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尴尬状况。
“我跟。”范光贤第一个说,他孤家寡人一个,就算失败了,顶多一切从头。
“我也跟。”薛远哲在有人出声后,他也壮着胆子,豁了出去。
徐彬看着傅宏凯,现在只剩下他了,他们三个人就等他一句话。
暗宏凯看着他们三人,他这会儿很难开口说不,但是如果冒险的跟了,他是在拿他一家四口的未来当赌注,这年头人都很现实的,也很可怕,万一新公司成不了气候,又遭旧公司的打压,那他们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我想考虑一下。”他留了一步后路。
“宏凯,没有时间给你考虑了!”徐彬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是老天帮忙的,没有下一次了,你懂不懂?”
范光贤和薛远哲都看着傅宏凯,但是他们没有催他,只是平静的眼神。
“宏凯,就因为平日我们四个人的交情不错,我才会拉你进来,我也有家,我也有小孩,我会害我自己吗?”徐彬急切的眼神。“现在不赌这一次,我们以后也没有什么好赌的了。”
“好吧!”在犹豫不决的情况下,傅宏凯硬着头皮的附和了他们。
徐彬开始激昂的解说他的整个计划,每个人必须筹到多少钱、必须负责哪些事,但这些话都没有进到傅宏凯的脑中。
他的脑中有了另一个念头。
无毒不丈夫……
背叛……
千载难逢的机会……
走出了他们秘密会议的地点,傅宏凯没有忙着去筹钱,他叫了计程车,往公司的方向去,进了电梯,他直接朝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走。
这才是他立功、得到升迁的一个大好机会。
第一章
美国。
二十年后。
在一幢漂亮小别墅前的草皮上,范光贤正优闲的除着草,这时的他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应该可以算是中年人吧,毕竟他还不是七老八十,不过……棺材也进了一半了,不可能再年轻。
二十年的岁月,就这么无声无息、无情的从他的指缝中溜过,带给了他苍老、皱纹、风霜,浇熄了他的活力、热情、斗志,但是有一件事,是岁月无法从他的心中、脑中连根拔起的。
那就是报仇。
有个仇他怎么都要报,是非报不可。
他等了二十年,精心计划了二十年,就是要等正义伸张的这一天。
范丽妮将车停在草皮边的通道上,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父亲,微弯着身体,正推着除草机,神情还算愉快。她迫不及待的下了车,将那份得来不易的毕业证书藏在她的背后,像个小女孩般,她蹦到了范光贤的身前。
“猜三次,猜猜看我有什么惊喜给你。”她掩不住语气中的兴奋。
“你拿到毕业证书了?”范光贤只猜了一次。
“爸……”她有些失望。“这一点都不好玩,也不刺激,你可以故意猜错两次的嘛,现在玩完了,而且什么意思都没了。”
范光贤笑而不语,经过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打击和教训,他学会了看人、看事,学会了用脑筋真正的思考,他不须要错个几次才知道正确答案,有时候……一次都错不起的。
“证书在这里!”她将一份绑了红丝带的毕业证书,必恭必敬的交给了他。
范光贤没有看,他注视着她。
“丽妮,你几岁了?”
“二十三岁了。”
“你觉得自己够成熟了吗?”
“爸,我已经觉得自己老了。”她俏皮的答,吐了吐舌头。
“你可以为我做一件事吗?”
“爸爸,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范丽妮用一种无比严肃的口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