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伦已经不在客厅了。萝芙必须自己找路出去,她穿过楼顶玻璃温室的绿色丛林,最后终于从迷宫中模出来,踏上露天的屋顶阳台,才发现他倚靠在一座红砖烟囟上,眺望着整个台北市景,和远方的淡水河。
“哇!这里真是壮观!”她爬上去坐在他的身边时惊叹。
“当一扇门关闭了,老天就会打开另一扇门,”他像是说出一道谜题,然后就开始简短的解释;若不是他的舞蹈生涯被迫落幕,他一定仍在世界各地马不停蹄巡回表演,根本不可能想要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
“这座剧院的公开标售来得正是时候,就像是个天赐的礼物。我想,这是老天为了曾对我做过的事,表示某种道歉或赔罪吧。”
他仰头望天,脸上充满质疑的神情,仿佛在期待上天此刻来个闪电表示回应。然后,他等不及回答。低头转向萝芙,握住她的手,用同样充满感情的语调对她倾吐。
“我想好好吻你的唇。我想得快疯了。我一定要吻你。”
他的手滑上了她的手臂,接着,修长的手指滑进她宽松的袖口。
“我一直想要拥你在我怀里,想了好久好久了。你可知道,就像有一辈子那么久!”他低声细语,他熟练地轻抚立刻掀起她体内一股突涌的激情,兴奋和狂喜在心中奔窜。
“你的面孔完美无瑕。”
他的脸低垂下来,贴在她的V字领口之间,他压推着她的背部,拉她投进他怀里,她本能的拱起背,无力地紧贴着他。
“你绝无法想像,我成天看那群像男孩子一样平胸的女孩,看得有多腻,能够拥抱一个真正的女人,如置身世外桃源。”
萝芙从头到脚都在震荡地颤抖,她好不容易咽了下口水,润润唇,“我相信你身边就有很多符合这种条件的人。”
“我真幸运。”他带着讽刺的口吻回答。
他正编织着浪漫的激情,她毫无经验来迎接这一刻,只能随着他挑起的狂乱情潮,直觉地反应,任她的理智笼罩在迷或的醉意中,让所有的自制随风而逝。
“等会儿,宝贝,安雅要出来了。”
克伦轻声耳语,依依不舍地拉下她的运动衫,把双手放在她肩膀上,然后低头凝视着她。安雅应此刻从拐角走出来,托着一盘咖啡。安雅一见到他们俩的姿势,立刻爆出一串飞快的法语音节,然后朝克伦恶作剧的一笑。
萝芙虽然听不懂她对他说些什么,但也猜得到必定是责怪他们俩不害臊,在这片露天阳台上……。她咬紧下唇。
“别在意,她有种乡下人的幽默感。”
克伦突然申吟一声。顷刻之间,他已抬头,迷蒙的眼光望进她眼底。她低垂眼脸,感觉四周的一切好模糊,她同时感觉喉咙间蹦出—股投降的嘶喊,茫然之中,她又感觉克伦一把抱起她,让她贴近他强有力的叽肉。狂热地吻她。
“我很抱歉——”
萝芙低语,开始想挣扎,她羞得满脸通红,不敢相信她居然让自己沉没在他爆发的狂猛激情之中,她觉得自己就好像着了魔似的,完全屈服在他自由奔放的热情里。虽然她心里有个声音拚命叫她逃,可是,她的身体却在喊不,不愿放开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拴住,牢牢粘固。
“不如我来得抱歉——”他低声呢喃,拨开她颈背的浓密发丝,“不过,理由或许不大相同。”他的唇轻拂过她的发间,温柔地送上一波波安慰的轻吻。然后,他凝视着她,轻蹙眉头,淘气地挤了个鬼脸;
“这并不是计划好的,萝芙。至少,我早晓得自己恐怕无法抗拒你可爱的嘴唇,尤其是你噘着嘴的时候,我简直疯狂得克制不了。可是这……”他试图放松自己仍旧紧绷而震荡的身体,“这绝对不是事先计划的。”
他缓缓地,慢慢地松开她,然后退开了几步,走到角落坐下来。“我想,我们最好让它冷却,你觉得呢?”他的眼神是两池浓黑的深渊,拉着她陷进去。
“冷却?”她茫然地应了一声。此刻她唯一不会感觉觉到的就是“冷”。她正处身一团狂乱的火海世界,即使他现在已松开她,甚至离开她身边了,她仍旧感觉他的抚触贴在她全身上下每一处空间。
克伦的唇抿成一条线。“可恶,我们还得一起工作。萝芙。我重视这种合作的关系,远胜过任何放纵的关系。前者是长远的,值得小心珍惜;后者毕竟短暂,而且随时要有就有,”他冷酷地评论着,“你能为舞团提供的设计太珍贵了,不值得冒任何险来来危害这种关系。”
她感觉被鞭打似的颤抖不已。她的双手刮着背后的砖墙。她设法镇定自己,但就是无法挤出任何声音回答他。
“那么,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我很高兴你也同意。你很聪明,也很有野心,你一定明白这么做对你最好。”
他霍然起身,撇过头让她不看不清他的脸。“喝你的咖啡吧,我十五分钟后就得进行下午的排练。你不妨在这里坐一坐,等楼下工厂开始上工时再下去。”他转过来,再次面对她,“忘掉刚刚的一切好吗,萝芙?我很抱歉让它发生了,我真的很抱歉。你的咖啡要加糖吗?”
“什么?”
她睁大了眼盯着他,无法置信,然后,她发抖地深呼吸,默默点点头。她仍旧紧紧地攀贴着身后的砖墙,好支持住不断震荡的躯体。然后他似乎没发觉她的慌乱。他为她加好糖,轻轻搅拌,然后递给她。她拼命强迫自己表现正常点,倾身向前接过来,刻意避开他的眼神。她脑海中所有的思绪都悄悄冻结,而他却控制自如,东谈谈西谈谈,彷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她只能点点头摇摇头,偶尔嗯哦应几声,尽力维持一种普通的日常对话。她明白她必须重拾理智,坚强地面对他,可是她能吗?
***
他们随后就下楼,走进剧场,萝芙却己强烈地感到他们之间已经隔开了好远好远的距离。
她回到早上那个前排座位,茫然地望着舞台上开始排练,内心里正承受着一股煎熬,她只能静静坐黑暗中,看着他在明亮的台上,放射出比灯光更灿烂的光芒和热力,汜取他全身每一处动人心弦的线条。
不久她就到地下室,开始监督工人们制作各组背景。整个下午,她的脑海里浮动的都是—些警告的讯号:尔凯说过,克伦—向控制自如。克伦晓得如何控制他剧场中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像钟摆—样,规律而准确,一切都有目的和意义,一切都在他的支配之中。
萝芙一直在工厂忙到过了六点,才拖着疲惫的步伐上楼来,到后台去取回她的私人物品。
克伦正在走廊上和几个舞者谈话。他看见她走过身边,伸手拉住她。
“暂时别走!我们还有一些事要安排一下,记得吗?”
“有吗?”
他抗议地摇摇头“你真健忘,葛小姐。”他匆匆结束了谈话,舞者们纷纷告退,然后他再度转向她,露出一丝无力的苦笑,“就我所知.今晚的约会仍旧算数。”
“今晚?约会?”她皱着眉头.想起午餐时的邀约,以及随后他们俩共同立下的承诺。“你认为在目前这种情况卜还能这么做吗?我可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她的思绪早巳开始狂野奔涌,想像他们在一起的情景。
“在公开场合绝不会发生任何事。我会带团员一道去,确保万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