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偌大的厅里静得宛若一根针掉落都能被清楚的听见。
“潜离,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虽然明知事已至此,再责怪他并没有什么用处,可是仓劲离还是忍不住的数落。
低着头,轻抚着妹妹那略显苍白的脸庞,仓潜离心中充满懊悔。
怎么会知道他的不经意,竟然会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虽然不知她能想起多少往事,但就算只是一丁点儿,也绝对不是他们三兄弟所乐见的。
“大哥,现在责怪三弟也于事无补了,还是先想想怎么善后吧!”不是他要替潜离说话,只是解决事情比较重要。
“唉!”长叹一声,仓劲离怎么会不知道事情得解决,只是这事棘手呵!
若是落离醒来后想不起来任何事就罢了,可若是想起了呢?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一时口快,离儿也不会这样。”
大掌落在自责的仓潜离的肩上,仓劲离很是公允的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当初大夫就说过了,离儿随时都有可能会回复记忆的。”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年,他们才会战战兢兢的,完全封锁有关南宫家的事,就怕徒然引起不必要的困扰。
“可是这些年,咱们虽然瞒得辛苦,倒也是无风无雨的过了,不是吗?”尽避两位兄长不怪,但仓潜离还是难月兑自责。
“现在说这些都迟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想办法解决。”总是一家之主,仓劲离率先找回了该有的沉稳。
“说虽是这么说,若是离儿真的想起一切,咱们总不能让她再去撞一次墙,好让她再次失去记忆吧!”满心烦恼的仓跃离没好气的道。
“的确是不能。”沉吟了一会儿,仓劲离的神色突然笃定起来,“但我瞧离儿若没马上回复记忆,咱们可以早点让生米煮成熟饭。”
“生米煮成熟饭?!”仓跃离低喃着,很快地便跟上兄长的思绪。“大哥的意思是,赶紧让离儿嫁人?”
“对,让她嫁,而且是嫁得越快越好。”他肯定地点点头,这是现今唯一的办法了。
一旦离儿嫁了人,日后纵然想起一切也无路可退,那么自然就得安安份份地守着夫婿过日子。
“可是人选呢?”纵是事态紧急,可也不能让他们的心肝宝贝随便嫁吧!
仓潜离提出另一个难题,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的所在。
“嗯,不是有许多媒婆来说亲吗?不如咱们就多花点精神,分头用最快的速度筛选对象,然后快些定下亲事。”
在仓跃离的心里,万事都可以放一边,唯独落离的事得摆中间,现在第一要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出一个人中之龙,足以匹配离儿的男人。
这么办事是仓卒了点,可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仓劲离点头附和,“嗯,就这么办吧!”
第五章
一室的红呵!
龙凤红烛、高挂的喜幛,贴满一室的大红囍字,还有不绝于耳的唢吶乐声。
在这大喜之日,新娘子的身上当然少不得那喜气洋洋的大红嫁衣。
身穿着灿眼的红嫁衣,向来活泼惯了的落离哪里还坐得住啊,她这边伸手模模嫁衣的绣样,那边探手拨弄凤冠上的珠花,唇红齿白俏脸蛋上,始终挂着一抹幸福的浅笑。
滴溜溜的双眸透着那精致小巧的珍珠帘子直转着,左探右瞧的,满心等待着自己深爱的男人前来迎娶。
终于,喜炮声轰轰响起,她知道他来了,菱儿似的红唇向上勾起,任由丫鬟们替她罩上红帕。
接着,喜娘引领着她的手牵上了那牵系着她和他一辈子的红缎的一端,她紧紧的握着,让那独属于他的气息在她身畔缭绕。
突然,前方的引领一顿,原本的喜气倏地被一阵浓浓的杀气所取代。
喜乐声没,取而代之的是人们的惊呼和碰撞声。
双眼被遮在红帕之后的她,两道细细的柳眉倏地往中间拢去,她不安地轻扯着红缎,藉由那红缎将她的担忧疑惑传到另一人的手心。
“没事的,别担心。”几乎是立即的,温和的安慰窜入她的耳里。
以往,他是她的天,只要他说一声没事,她便能深信真的是什么事都不会有。
可是今天不知怎地,即使他口里说没事,但是她心里的不安却还是逐渐的加深、加剧。
“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只不过是朝廷有急事找我。”南宫修文的声音渐沉,其间亦掺杂着一丝紧绷。
“在咱们的大喜之日?!”她的疑惑渐深,忍不住伸手想要掀开红巾帕,一探究竟。
“别掀,不吉利的。”快手快脚地伸手阻止了她的举措,他故意轻快的说:“是啊,食君之禄,就得解君之忧嘛,不管是在什么日子。”
那声音虽含笑,但却安不了落离的心。
远处的斥责喧扰声逐渐加大,他的心里对于即将发生何事已心知肚明。
唉,来得这般快吗?快得让他措手不及!
漾满深情的眸子直勾勾地锁着眼前的人儿,他的新嫁娘呵,还没拜完天地的新嫁娘啊!
放开手里的红缎,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覆上她洁白柔皙的小手,他握得好紧好紧,好像想就这么将她揉进自己的身躯中似的。
他的举措让新娘子的不安更盛了,她忍不住焦急的低喊一声,使了劲却仍抽不出手来拂去头上的红巾帕。
“文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与她的问题同时响起的,是门外开始窜起的急呼声。
“事情不好了,修文,你知不知道……”
南宫修文快一步地窜上前将门落了锁,然后将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新娘子紧紧地拥在怀中。
“落离,妳认真听我说。”深情的语调中有着严肃,他一字一句地道:“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要妳好好的活下去。”
当初就已经预知,当事情浮上枱面时,他的前途和人生不是更上层楼就是毁于一旦,而他仍然执意去做他认为对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并不后悔,唯一怕的是牵累了家人,还有眼前这个他几乎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落离心焦的追问着。
那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是多么的不祥呵,她的心彷佛被推入了无底深渊,只觉空荡荡的无可依恃。
她激动的摇晃着小脑袋瓜子,那猛地一阵的摇晃,将那红巾帕给摇落。
他冷肃的面容顿时映入眼帘,一阵泪雾立即铺天盖地的漫上她的眸。
他的眸中盛满忧心,还有那么明显的不舍和离别。
究竟是为什么?
还没问出口,门扉在这时被人从外头大剌剌的踹了开来。
“南宫侍郎,皇上有令,得立时押解你到天牢候审。”一袭军戎装束,为首的侍卫长还算客气地拱手说明。
不管怎么说,南宫侍郎也算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硬是杠上在朝中作威作福的相国,只可惜功亏一篑,终是蚍蜉无法撼树。
“天牢候审?!”落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惊呼一声,盛满慌乱的眸子快速的转向他。“文哥,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侍郎,走吧!”不想浪费时间,侍卫长迭声催促。
“不过是误会一场,别紧张呵!”温柔地轻拍着她那软女敕女敕的手,南宫修文尽力安抚着她。
“待会儿我跟他们走一趟,妳安心待在家里等我回来迎娶,做我的新嫁娘。”
温文的脸上勾勒着深深的笑,可是那笑越灿烂,她的心头越不安。
她不依地摇晃着头,凤冠上的珠花被甩得哗哗作响,她小巧的樱唇也几乎失了血色。“不要,天大的事我都不管,咱们先拜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