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以前怎沒听你说过?”童富拉著她娘问。
霍修治闻言,一个动作,騄駬立刻站定。
“要过年,忙,就忘了啊。”儿子老大不小了,童婶其实是不想让儿子痴等失去下落的楚花雨,所以才不提的。
霍修治向文明点点头,马缰一紧,騄駬扬起蹄子向前奔跑,张忠立即上马紧跟著保护,只剩文明留下问话。
文明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塞给童婶。“大婶,您说那位神秘的姑娘长得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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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回到打猎营地后,先小心教人把张忠找来问。
“张忠,殿下心情如何?”
“不太好。替騄駬擦干了汗之后,吩咐喂水,背著手说他在帐里恭候阁下大驾。”
“果然很不好!”文明只觉头皮发麻,轻扯张忠衣角。“一齐进去。万一的话,要记得替我求饶。”
“奸宦,最好实话实说,殿下何等聪明,别在他面前要小聪明。”张忠是讲义气的,边走边对文明交代。
进了帐,文明咧著嘴呵呵笑。
霍修治才不会跟他一般傻笑,他黑眸一眯:“还要让我等多久?”
文明自动跪下。“殿下。”
“我不曾当你是奴才,起来回话。”霍修治这句话让文明心脏跳回原位。霍修治看文明站好了,笑容也比较自然了,突然对著和他差不多高的文明吼道:“老老实实地说!张忠,把你的刀子抽出来等著,只要他敢对本太子说半句谎话或有所隐瞒,你就在他身上随便捅一刀。”
“殿下,这──”张忠的黑睑再白顶多也只能变成灰色。
“我不只是殿下,也是骁骑营统师,不听我今者,军令制裁!”
“是。”张忠“唰”一声抽出宝刀。殿下盛怒之下他怎敢包庇,只能猛使眼色要奸宦自求多福。
文明垂著头,缩著胸肩,把七上八下的心脏紧紧夹在胸腔里。“殿下,据那位大婶所形容的,那个神秘女应该是珍珠。”
“好。往前推,雨儿有做出礼法不容的事吗?”
“沒有。”
“是谁逼走她的?”
“很多人,殿下也有分。”文明叹口气。扯进来的人愈多愈好,犯案的人多,主审宫面临的压力就愈大。
“文明!”文明是活得不耐烦了?张忠瞪大虎目,低声吼他。
“殿下,请听奴才说详细。”文明赶紧接下去讲:“你匆匆进宫之后,太子妃、吕小姐她们就开始和楚小姐敌对,楚小姐孤立无援,立场尴尬,就叫锦儿来找我,说要见你一面。”
“那你怎么沒来传话?”霍修治忍著快发作的脾气。
文明抬眼偷睨殿下一眼,吓得赶快将后段补全:“奴才沒那个胆。是王妃制止奴才传话。王妃跟奴才『晓以大义』,总之就是说楚小姐身分不适合殿下您。楚小姐枯等几天不见回应……”文明想起楚花雨伤心等待的样子,不忍地红了眼眶。“失望之下说要回去。回去前,她去向王妃辞行,至于王妃跟她说些什么,奴才就不知道了。”
难怪张忠敢瞒他!霍修治再问:“由谁送她回来?送到哪里?”
“我问过锦儿,沒想到锦儿竟然生气吼说,我们王府的人沒良心,让楚小姐一个人回家,分明故意想要害她死在外地。”
“文明,原来是我们害死雨儿的。”霍修治吼著抢过张忠的刀,白晃晃的刀芒自文明眼前闪过,吓得文明双脚一软,立刻矮了半截。
出征前,他心里唯一记挂的就是雨儿,他特地交代母亲和翠凤要照顾雨儿。人被她们逼走了,母亲和翠凤竟还能无事般地点头;最可恨的是,他凯旋归来之后,她们竟刻意侮辱雨儿,说她轻浮忤逆!
霍修治心疼楚花雨所受的委屈,心痛母亲对他的爱如此表面,他丢下刀子说道:“真不敢相信,我最亲最信任的人竟然如此待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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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儿是生是死,他一定要查个清楚!
霍修治直接回忠义王府,头一位点名要找的人就是锦儿。锦儿不晓得她犯什么错,匆匆洗净油污的双手,随著领路的人低头走向不许她踏进的厅堂。
锦儿几年前因楚花雨而得罪尹、吕二位小姐,先被珍珠诬陷说她偷窃,害她被管事嬷嬷毒打一顿,之后便被派到厨房做粗活了。虽然她大字识得不多,但也明白一件事理,“人在做,天在看”!人啊,做事但凭良心。楚花雨心地善良,待她如姐妹,为了楚花雨被派来厨房,她不怨叹,反而高兴餐餐都吃得饱肚饱肚地。
难怪大厅地板要擦得那么干净,原来是给人跪的;厨房油腻腻的,就少了这层麻烦。乐观的锦儿跪下叩头的同时,偷瞥了眼座上的太子殿下,心里想小王爷当了太子殿下就是不一样,脸变得方方正正,以前就很俊帅了,现在更多加了气派严肃;但是坐在另一边的王妃娘娘和太子妃娘娘脸色就不是很好看。
霍修治将大厅里每个人细微的动作都看进眼里。母亲不悦地更换坐姿:翠凤轻咳一声,显得有些不安;站在翠凤后面的珍珠则用力地瞪著锦儿,让锦儿安分地低头看著地面,贴在大腿上的手不安地摩擦裙子。
霍修治放柔声音说:“锦儿,站起来回话。”
“锦儿遵命。”
看锦儿蓬头垢面的样子,霍修治先问:“你被派在哪里工作?派去多久了?”
“在厨房做粗活儿,快四年了。”
霍修治想了一下,说道:“今天起你跟我回东宫,负责打扫我的书房。”
锦儿太意外了……这……莫非雨儿小姐已经变成仙女,在天上庇佑她了?
文明点醒发愣的人:“还不快点叩谢殿下。”
锦儿赶紧跪下叩头:“锦儿叩谢太子殿下。”
“治儿,皇宫和府里有无数体面的婢女,你又何必找个做粗活的笨丫头进宫呢?”尹王妃不满地说道。
“有损我这个东宫太子的颜面是不是?这点母亲可以放心,现在整个王朝有谁敢嘲笑我呢?”
“那也犯不著挑她。”尹翠凤小声嘟嚷。
“为什么锦儿不行?难道你们怕她在你们背后说些不该说的话吗?”
“我们什么都不怕她说。”尹翠凤挺了挺背脊说。
“那很好。我现在就当著你们的面问了。锦儿,你服侍过楚小姐,告诉我们,她的品性如何?你起来老实回话。”
锦儿一听,便红了双眼,她实在替痴情的楚花雨抱不平,不管上面坐的人有多“大尊”,她大声回答太子殿下,也要澄清自己的清白。
“楚小姐待人平和、温文有礼,不贪分外之物,就连要回家时衣服都换回她原来的;她还身无分文,连雇车的银子都沒有……”
“说谎!她明明是花银子坐马车回去的。”珍珠说完才发现四周太安静了。“我……我是说我有看到她坐马车走的。”
“那是送菜老伯的老马车,是我把省下来的积蓄统统给他,拜托他送这一趟的。殿下,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离开,送菜老伯虽然老迈,但他认得路、也能作伴;马车虽然破旧,也总比让小姐一步步走回去要快。我发誓,那些钱真的是我一点一点省下来的,我绝对沒有偷珍珠的钱!”
霍修治听锦儿说完,黑眸凌厉地看向一副噤颤的珍珠。
“有人曾经看到你在童家村附近找人,找到了你要找的人沒?”珍珠摇头。霍修治再问:“人都被你们逼走了,为何还要找她?”
珍珠声音细如蚊蚋。“想知道她有沒有怀孕……这么做,我全都是为了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