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总没打电话来吗?”季千妍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小声问道。
“没有,从初一那天打过一个电话之后,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联系了。”天蓝淡淡笑了笑,不想表现得太消沉。
“要不我再让姜哲去找找吧,他们是同学,也许能去程家问问。”季千妍帮忙出主意。
这几天天蓝虽然嘴上不说,可是精神明显消沉了,常常对着手机发呆,看得人觉得真心酸。程总也真是的,说什么出差,就像突然从地球上消失了一样。只要不是去了类似非洲森林那样没信号的深山老林,打个电话的工夫总还是有的吧?可怜的天蓝,嘴巴上一直说得不在乎,明明已经陷得很深了。如果程柯辜负了她,该怎么办?
“不用了。他不和我联系总有他的理由,没空也好,觉得没必要也好,他不打来,我也乐得清闲。”还想嘴硬呵,明明心早就不在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里了。说这样的话,到底是给别人听,还是根本想自欺欺人一下?
“天蓝,不如你晚上去我家吧,我们好好说说话。”季千妍看着她落寞却不自觉的样子,心疼地说。
正说着,有手机铃声传来,天蓝本能地去翻背包,才发现是季千妍的手机。
她接起来,三句话没说完就开始对电话里的人咆哮:“跟你说了晚上有事,莫名其妙的家伙!你管我跟谁在一起……”
天蓝按住她的手,对她摇摇头笑道:“去吧,我没事的。晚上刚好买点菜回去开火,好好大吃一顿,然后睡个大头觉,明天一切就好了。”
“可是……”
“你快走吧,非要等着姜哲杀过来把你扛着出去才好看吗?拜托至少给我们社刊部留点面子吧,我们部现在已经位居到全公司八卦榜榜首了,我可不想以后上班还要戴墨镜帽子来。”天蓝调侃她。
唉,典型的林天蓝风格,总喜欢顾左右而言他,“真的没事吗?”叫人不放心哪。
“没啦没啦!有事第一个打电话找你好不好?快走快走!?嗦得跟个老太太似的。”天蓝已经直接推着她开始赶人了。“没良心的家伙!”季千妍被她架着出门,嘴里忍不住表叫。
天蓝不理她,一直把她推到电梯里看着门合上才回办公室拿包,收拾收拾回家。
天气好冷,她回到家烧饭烧水,快手快脚忙完就洗脸刷牙上床窝着。电视打开,随手翻了一转,然后定在一个放偶像剧的台,躺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看着。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电视的声音和床头柜上闹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单调而寂寥,像她现在的心情。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声音震彻耳膜。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来?蓦然闪过脑海的名字震得她一惊,连忙伸手抓过来看——真的是他!
整整十八天了,他终于肯打电话来了吗?她努力吸气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颤抖,可是手一直不听使唤地直哆嗦,“喂?”
“天蓝,我想见你。”熟悉的声音缓缓传来,没有解释,就这么突然的一句。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似平日的低沉,好像带着几丝黯哑和疲倦,因为她听到他轻轻叹了声气。
“我在家,你来吧。”所有想抱怨想发脾气的心情全在他的那一声叹气里丢盔弃甲了,她可以很没口德地跟他斗嘴互相打击,却总会心软于他的温柔里。
几乎是挂断电话的同时敲门声就响了,天蓝有些愕然,他不会就站在她楼下给她打电话吧?真会浪费钱啊。
掀被子跳下床,她胡乱地套上拖鞋冲去开门。
门拉开,他就站在门外,垂着头,大冷的天居然就穿了件不顶事的西装,还浑身湿漉漉的,连头发也在滴着水。老天,他出门都不知道该带伞的吗?
“快进来!”她伸手把他拉进门,边往屋里走边皱眉说道,“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出门,明明下雨却不打伞,你以为自己身体有多好啊?”
他从进门一直都不说话,天蓝把他拉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想去拿条干毛巾为他擦擦头发,才转身却被他一把拉住。她回头,竟发现他的眼底闪动着她陌生的无助与浓浓的疲惫。
“别走,陪陪我。”他没等她回神,已经张开双臂将她搂进了怀里。
她只穿了薄薄的一件睡衣,他浑身的水气很快就印到她身上,冰凉的温度让她重重一颤。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任由他抱着,轻声问。
“是,可是我现在不想说,你就这样陪陪我,好吗?”他的下巴贴着她散下来的长发,蹭了蹭,仿佛想从那温软的发丝里找寻一份安全。
他的身体在轻轻发着抖,她能感觉出来。半个多月没见,这一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人,狼狈得让她觉得陌生,也无助得让她觉得心疼。
她就任他那样抱着,过了很久,她终是柔声劝道:“先把我放开,我去帮你放洗澡水,你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
“不想放。”他孩子气地咕哝。
“可是再抱下去我也要感冒了,你不怕冷不怕生病,但是不能连累我啊。”她就不信他忍心看着她也跟着生病。
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她走到厨房泡了杯热茶给他,转身进浴室放洗澡水。
“衣服是我买给我爸的,新的,还没穿过,你就凑合凑合穿吧。”她捧着刚拆封的一套保暖内衣站在浴室门口,干咳了两下小声说。
“谢谢。”他的声音从门里传来,然后将门拉开一条缝,伸出一只还滴着水的长手。
天蓝赶紧把衣服塞到他手里,转身回客厅去。
十分钟之后,程柯穿着不太合身的衣服走出来。他有一米八的身高,她爸爸才一七零,那衣服穿在他身上自然要短一截,不过总比没衣服穿好吧。
头发还在滴着水,他拿着毛巾随意擦着,走到她身边坐下。她趁他洗澡的空当也回房换了身干衣服,套了件厚外套才出来。
“你……”她看他一眼,犹豫着该说些什么才合适。他说了不想谈他的事,她虽然好奇也绝不会主动问的。
“你是不是想问我这半个月去哪里了?”他坐进沙发里,一缕碎发从额际滑落下来,遮住了他半边眼睛,遮不去他眉梢浓浓的倦色。
她从那双溢满疲惫与凝重的眼眸里已经可以猜测出某些情绪来。他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很让他受打击的事,是否那些事便是来自他的家庭?
“你不想说就别为难自己。我其实并不想知道你这半个月去哪了,我只知道你安好地回来了,我很开心。”她柔声淡淡地说。
“天蓝,”他转过脸看着她,目光温柔,“真的很庆幸我认识了你,真的很庆幸。”
天蓝被他看得不自在,干笑两声,想用老办法来解除两人之间渐浓的尴尬,“呵呵,认识我这么久你才知道啊,真伤自尊!”
他的视线依然锁在她脸上,流露着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温柔,不曾移开。
拜托,别用那么暧昧的眼神看人好不好?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都不知道避讳一下吗?
“你看你,头发没干也不知道擦擦,老大的人原来也跟个小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
她想来老一套,顾左右而言他,抓过他手上的干毛巾为他擦起了头发,却没想到因此犯下一个最大的错误。这种尴尬的时候,她最明智的选择应该是隔开彼此的距离转身回房,而非亲昵地帮他擦头发,太过近的距离,她根本是自己跳进无路可退的局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