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一愣,随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垂眸淡道:“我想我真的错了。还是你说得对,像程柯那样与我们隔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不合适,一点都不合适。我的梦该醒了,还是本本分分自得其乐过日子比较实在。”
“你观察了他两个月,终于觉得要放弃了吗?”
“我想放弃。固执了五年,该学着面对现实了,在我还可以理智拉回自己的时候。”
单恋很平常,没有结果也在预料之中,她选择用目睹他与她之间的差距来让自己死心,这样做或许会有一段黯然与失落,却比任何旁人苦口婆心的劝戒都有效。感情的事,可以真正出手相救的其实是自己。
“蓝,告诉我,你伤心吗?”江黎握住她的手,柔声问。
“本来没有很伤心,你偏要问出来,现在好像真的有点伤心了。怎么办?你要负责!”天蓝耍赖地抱怨。
“真要我负责,就为你介绍一个年轻有为的医生做男朋友好不好?搞不好将来我们还可以住在一幢单元楼里呢。怎么样,认真考虑一下吧?”
“好啊,说定了,等我决定谈恋爱的时候一定找你负责。”
“一言为定。”
等她决定谈恋爱的时候,就是她完完全全放弃奢望放弃做梦的时候了吧。
第3章(2)
天黑的时候医院的车才离开敬老院。天蓝随车坐到市区,突然想起来有一篇星期一要交的稿子她只打了一半存在公司电脑里忘了拷回去,都怪周末下班太赶着回家。中途下了车,她连忙打的直奔公司。
休息天,偌大的办公楼只有门卫室里有人。天蓝跟保安打完招呼便往电梯口走去。电梯显示在十六楼。奇怪,那是老总的办公区,难不成大休息天也有某位特助秘书在勤奋地加班吗?谁肯那么敬业。
无聊地四顾张望打发时间,电梯终于开始下降了。四楼、三楼、二楼,电梯门缓缓拉开,里面有人。她随意抬眼望去,却做梦没想到会看到一场香艳火热的成人热吻秀。
电梯已经到了,里面的一男一女依然天雷地火吻得浑然忘我。看一眼那具背对着门的挺拔身影,无须多费神猜测,在公司的公共设施内也敢如此恣意妄为的自然不会再有别人。
虽然俊男美女的热吻秀再失态也仍存着一丝唯美气质,天蓝还是忍不住嫌恶地蹙了蹙眉,偏过脸装作没看见。
真是缺公德心啊,要亲热也不知道挑个隐蔽点的地方,她还赶着上楼拿了东西好回家,不知道他们还要霸着电梯到什么时候。
算了,改走楼梯好了,才六楼而已,也省得等下见面会尴尬。当然,是她尴尬。
缩着脖子猫着腰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撤离现场,奈何才迈出半步脚都没落地,那个耳力非凡的男人已经警觉地撤身回头,锁在她身上的目光由飞逝的意外慢慢转了深沉。
没看见,她什么都没看见!昂起下巴脚步未停,此刻她只恨自己反应迟钝没能在“事发”的第一时间里就改走楼梯。脑海中飞来旋去始终只有两个字——快闪!
快了!快了!脚步就快搭上阶梯了!而在她脚刚沾上大理石楼梯的同时肩膀也被一股强摄的力量牢牢扣住——
真不想回头啊,她努力将所有的懊恼尽数发泄在无声的咬牙切齿里,然后笑容可掬地转身问候:“嗨,总经理,真巧。”
“林小姐,这么晚了还来公司加班吗?原来我公司里还有如此爱岗敬业的员工,真是我的福气。”程柯又是那副标准的招牌神情,微眯起眼似笑非笑。
“呵呵,总经理您太言重了,我不过想起来有篇稿子没写完所以来赶一下,实在谈不上什么爱岗敬业,惭愧,惭愧。”她一脸谦虚地赔笑脸,肩膀暗自使力想挣月兑,却一如前几次那样反抗无果。这个男人真是相当相当的没礼貌!打招呼就老老实实打啊,做什么总对她动手动脚,他们又不熟。
他嗤笑一声,搭在她肩上那只很有分量的手没有撤开的意思,而是转对身后的女人吩咐:“你先回去吧,今天我不能送你了。”
天蓝好奇地看过去,原来是杜琳,似乎她出现在程柯身边的频率最高。没办法,人家美貌与智慧并存,真的很出色,扪心而论也跟程柯相当般配。
杜琳愣了下,但掩饰得很好,拨了拨长发微笑道:“好,那再联络吧。”说完优雅地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款步离开。
那么洒月兑,看得天蓝的心一丝一丝变凉。搞什么花样?她还指望杜小姐吃醋发火不依不饶好解救她得空月兑身呢。刚刚两个人不还吻得天昏地暗吗?这会儿怎么说陌生就能装得跟点头之交似的,真虚伪。而她,好无辜。
双肩一垮,她不客气地对着地板重重叹了声气。
他不理会她的哀怨,捞起她的半边胳膊拉着往电梯口走,“不是要上去吗,电梯已经下来了。”
她斜瞪他一眼,狠狠甩开他的手跨进电梯。他跟进来,按下关闭键。
“总经理大人,您老百忙之中还要这样跟在小的我后面,到底有何指教?”她脸色不佳,口气更不佳。
“上次没谈完的事,今天刚好把它谈完。”他笑得很欠扁。
“什么事?我不记得我们有谈过什么啊。”她转过脸装傻。
“是吗?看来你又需要我提醒一下了,我不介意。”他突然伸手将她困在两臂中间,俊脸缓缓欺近。
可恶!又来这招,损不损啊?
“你是不是老用这种方式去逼一些可怜如我的弱女子就范,就不能换点别的吗?”她的脸一寸一寸后退,抬高下巴气势不减地教育他。
他的脸停在里她鼻尖仅半寸的地方,唇角的笑意渐深,颇有得色地道:“不换,因为对付你这招最有用。”
此话从一个素来行事冷静自若的大男人口中说出来,实在有够滑稽无聊到足以逼死圣人。他很闲吗?逗她真的那么好玩?
她冷下脸力持镇静,恨恨地说:“请严肃点,我们认认真真把话说清楚。”
他们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并不是她想要的,他的确注意到她了,却是抱着逗弄的游戏心态。甚至在他眼中,她连杜琳那样的女伴身份都还够不上吧,充其量就是一个在他闲极无聊时逗来玩的小丑。如此一想,心中免不了一阵悲哀。
程柯见她似乎真的认真了,于是敛起笑撤身站回去,半倚着墙道:“好,那就说吧。”
天蓝深深吸了口气,调转视线看向他,开始认真地说了:“程总,我不知道你是基于什么原因才会对我如此礼遇,但我要认真地申明一下,我不是一个会玩感情游戏的人。我很保守,单调又老土,所以那天你说‘做你女朋友,玩场靶情游戏’的话,我就当你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你这么出色,有自己的一片世界,而我绝对不会是可以飞进你世界里的那种人,请你明白。”
程柯如炬般的晶亮眼眸又缓缓眯了起来,闪烁出冷凝而危险的光,看得天蓝心虚地移开了视线。该死的,她是在表明自己立场,又没做错事,心虚个什么劲?
“这么说,是我会错意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并没有刻意特立独行来引起我的注意,其实只是我太自作多情?”
“是……是……”起码基本上是如此。除了第一次在电梯口她莽撞地想引起一下他的注意,之后真的没再想过要刻意让他注意到自己。
“你在结巴。”他敏锐地指出她心虚的事实,“说谎了所以心虚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