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雪飞痕受惊颇深,她没听错吧?那位水姑娘是云之阳指月复为婚的未婚妻?这怎么可能?
“没错。”云翔沉重的点头,“月路是之阳的未婚妻,这是我和义兄在十八年前月下结义时议定的,月路刚足月,就连水月路这名字也是我取的。”
“什么?”云之阳大惊,“指月复为婚,未婚妻。”
他不敢再看雪飞痕,怕见到她水盈盈含泪含怨的眸子,更怕,怕看到她含恨的瞪他。
为什么?在他与飞痕终于要相守的时候;却又凭空落下一个未婚妻?老天何等爱作弄人呵!他低沉着脸,不发一语。
云翔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让孩子得到该得的幸福呢?
“云公子?”水月路盈盈起身,一身绿衣飘逸多姿,“月路冒昧,敢问一句,雪姑娘和你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是义兄妹?师兄妹?”
“不是,”云之阳面无表情的看着明艳灵慧的水月路,“她是我惟一喜欢的——”
“妹妹?”水月路故意开口,抿唇轻笑,眸中精灵可爱。
楚清如和楚清若相视一眼,无言的申吟,这是怎样一盘棋呀。
“不如这样好了,月路,你与飞痕共待一夫如何?”君巧巧开口,为今之计,也仅此一法了。
“那怎么——”水月路话未说完,便见雪飞痕站了起来。
“诸位慢慢讲,飞痕先告退了。”她转身走出去。
他有未婚妻了,他有未婚妻了。雪飞痕只有这一个念头,他有了未婚——妻。
泪轻轻滑下,她伸手拭去,不要再哭,泪不要再为他而流,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一个突来的“惊喜”给毁了。
回到雪园,她痴痴的回顾周围,淡淡的,忧郁的一笑。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她的本色呵!不能再践踏自己的尊严了,共待一夫?呵,她雪飞痕一身傲骨,岂会为情折腰?
只是话虽如此,为何她的心如撕裂般痛……
走吧,走吧,雪飞痕转身出了房门,回到该去的地方吧!
雪飞痕离去不久,云之阳来到雪园,蓦然发现,雪飞痕是走了,她的风骨,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呀!
不,她不能,她不能就此离开,而后恨他一辈子。云之阳不敢再想,他怕雪飞痕会想不开又去寻短。
他也追了出去,飞痕一介女流,想必行不了多远吧?
楚清如在雪园门外碰上了云之阳,见他行色匆匆,拦住他追问,哪想他留下一句“飞痕走了!”之后便迅速掠过。
于是,一个时辰后,剑云山庄上上下下都知道雪姑娘弃庄离开,三公子追寻佳人到天涯海角。云翔迅速在各地的剑云山庄商号中发布寻人令,并告慰江湖,如能寻得雪飞痕者,赏金一万两白银。
而所寻之人,却如石沉大海,不知所踪。
在距扬州不远也不近的苏州,一抹白影在一张寻人告示前停住。白纱斗笠下的容颜上泛出一抹笑。
寻人告示?白银一万两?
她笑着,隐在白色水袖下的纤指微扬,一阵风抚过白绢的告示,那上面美绝的丽颜随风轻荡,她又一次笑了。
雪飞痕,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价吗?
凌然出尘的白裙一拧,她走出人群,去找那有一万两银子身价的人了。
杭州一处精致的林园“雪园”外,一抹白衣停伫。
雪园座落于郊外,四周触目可及的都是林木花草,充满林园之美。’
白影身形未动,整个人却凌空飘起,直飞向雪园之中。
碧水环绕着朱亭,玉石的桌上放着一架瑶琴,亭周垂满红纱,内中一个红衣少女托腮而坐,许久不动。
亭外的白衣人站了好久,仍不见那亭中少女回神,忍不住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你却怎的不乐呢?”
话一落音,却见那红衣少女跳了起来,“是你!
御风!”
她跑出亭子,扑向那白衣人。
“你的感应力真差哦!我来这么久你还不知道。”
兰御风笑道。
“唉,”为情所伤嘛。”她闷闷的回答。
是的,这红衣少女就是雪飞痕,那喜红的女子哦!
兰御风摘下斗笠,露出同是绝代娇艳,却与雪飞痕截然不同的面貌。清丽冷然,如傲雪芙蓉。是的,芙蓉见不得雪,但芙蓉那股出尘不染的风节与傲雪无惧的霸气却同时出现在兰御风的身上,又一个天之娇女,必是另一个传奇。
兰御风与雪飞痕挽手走上亭台。
环顾四周,兰御风道:“你不觉得这里太暗了吗?”说着轻摇纤手,一股劲风白手间发出,将垂落的红纱卷上亭顶。
雪飞痕似乎见怪不怪的坐下,若是常人,早被这股神乎其神的能力给吓住了,但她没有。
“你要听什么曲子?”雪飞痕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听曲子?”兰御风问。
“你每次找我不都是要听曲子吗?真不懂,你自己为什么不来弹,偏爱听别人弹呢?”雪飞痕道,伸手欲抚琴弦。
哪知兰御风却道:“不,我此次非为听琴而来。”
是呀,她是喜好听琴,但是她也只听雪飞痕一人弹的而已,别人的,她视若弃帚。她喜琴痴琴,却不肯弹琴。只是因为心中的那个愿望,如若他肯听她弹,那么,便弹到地老天荒也未尝不可。若他不听,弹又何用呢?而今,她连他的面都还没见上,琴于她,又怎么肯抚上一抚?
“哦?为什么?”雪飞痕倒好奇了,“那你此次来是——”
“为了那个为情所伤的人哦!”兰御风道,“我都听到了,剑云山庄全力找你,不可能是因为知道了你的底子吧?再听外面传闻,云三公子为情所困,全力追佳人芳踪。我又怎能不来看你呢?”
“能够放开了?”见雪飞痕不语,兰御风道。
“哪能呢?我做梦都想到他。”雪飞痕叹气。
“那去找他。”有鼓励。
“不行,他有未婚妻了。”有落寞。
“宁为玉碎,嗯?”
“不为瓦全!”
“唉,自古情字多愁人。”兰御风叹道。
“情至深处,苦苦甜。”雪飞痕道。
“你恨他么?”
“我没有立场,这几天,我想了好多。就算没有水月路,我们之间也还有别的阴影,相守,谈何容易?”雪飞痕苦笑。
“就是为了那些什么正正邪邪的理论?”兰御风又道。
“嗯,那些就是大问题。”
“为了他,金盆洗手。”兰御风又道。
“不行,师训有言,我不能不忠不义。”雪飞痕拒绝。
是呀,纵使逍遥宫不被正道承认,被诬为“邪教”。但身为逍遥宫主,雪飞痕却不能对师训不忠不义。
一正,一邪,纵使爱得再深,还不是得生生分离?
这不是大问题么?依照师训,雪飞痕必须与“正道人士”争夺霸主一位,为此,势必得与武林泰斗的四大世家正面为敌。
而云家,正是四大世家之一呀!
相爱之人,却要成为势不两立的敌人。这是何等难堪之事呀!
“真搞不懂那些无聊至极的江湖人为什么要分什么正邪呢?”兰御风把玩着一只晶莹的鸡血红玉石,雕琢精美,上面还有着小巧的篆体。
咦?剑云山庄?云之阳?
哦,兰御风了然的看看雪飞痕,定情物吗?
雪飞痕却未发现异样,径自对兰御风道:“你是不是也很怄?只是因为不屑理会那些江湖上所谓‘正道之人’,便被尊了个亦正亦邪的怪人之号?而且,他们还把你想成是脾气古怪的老太婆。”
想想也是,以御风这般人呢,也就是不屑理人罢了,那些人便好笑的封了她一个行事独僻的“怪婆”之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