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学楼楼下站着一个抱着书本,长发飘散,很知性的女生,“沈方。”
沈方模了模头,“同学你好。”他不认识这个女生,不过她的样子有点眼熟。
她递过来一个本子。
“啊,是老师布置的任务吗?”沈方接过来看。
“是我的日记,送给你。”女生抱着课本,转身顺着楼道走了。
“啊?喂!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沈方左边看一眼日记本,右边看一眼走掉的女生,目瞪口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要怎么办才对?拿出手机快速拨打顾绿章的手机,她也是这种类型的女生,应该知道怎么办。
“……该手机暂时无法接通。”
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无法接通?他奇怪地打了她家里的电话,想了想又打了桑菟之的手机。
都没有人接。
发生了什么事?
他低头在路灯灯光下翻开日记本,第一页映入眼帘的是“某年某月某日,晴。开学新生会上,他很耀眼……”
手里捧着一个女生纯洁的初恋。
沈方只拿着手机在深夜里拼命找人咨询,拨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顾绿章不在服务范围内,桑菟之也是,顾家的电话没人接,异味馆里也没有人接听。
仿佛这个夜里,他所认识的人都突然失踪了。
胸口堵着一种不好的感觉,有点烦躁,他低头看着手机,呆呆地看着,也不知道看的是什么,末了终于收了起来,模了模鼻子,回宿舍去了。
突然之间,觉得挺无聊,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才抓抓头皮,这种心情……也许就叫做寂寞吧?
没有别人需要他安慰帮助的时候,他真的是挺寂寞的。
心里泛着一种异样的情绪,心跳加速,但不是因为被人告白的原因。
他常常遇到被人告白的机会,但今天晚上……好像……
有哪里和平时不一样。
心跳的时候,像有热气从心里呵出来,感觉非常、非常奇怪。
九按活和死异味古董咖啡馆。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你做手术了,都忘了你是个医生。”李凤扆慢慢地把手术床和手术车推进了莫明紫的房间。
“从来没对老虎动过手术,更没给马月复动过手术,很可能——会死的。”唐草薇双手戴上手套,持起了手术刀。
莫明紫被他麻醉了,肚皮仰天躺在床上。
“根据书上的图,虎的胃在这里。”李凤扆调整好无影灯的角度,推过来医用剪刀和夹子。
“不用你啰嗦,我知道。”唐草薇淡淡地说,手中的剪刀把覆在老虎肚皮上的薄膜剪出一块方正的缺口,手术刀一划,利落地割开了虎皮。
“你怎么知道,马月复吃下去的精魄一定在胃里。”李凤扆微笑。
“我不知道。”唐草薇的声音,“所以才要打开来看看。
“那么肠呢?”“打开来看看。”
“咦?肝呢?”
“打开来看看。”
李凤扆微笑以对,看来这样下去,幸好动手的人是草薇,否则莫明紫怎能不死呢?
那条通向两全其美的路,究竟在不在?在哪里呢?
唐草薇的手术刀能找到那条路吗?
手术进行中,莫明紫身上的无色的血慢慢地流着。
“啊。”唐草薇打开了胃和肠子以后,轻轻嘘了口气,“马月复失血太多,应该用什么血输液?”
李凤扆的微笑一顿,“嗯?”
唐草薇挂上一条输液的细管,一头的针头没有扎进输液瓶,而是扎进了自己的手腕。
鲜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细管上升,最终输入莫明紫的体内。
“很怀念……”李凤扆把透明的塑料细管挂上点滴架,“草薇的血,很凉。”
“啰嗦。”唐草薇睫毛微垂,把莫明紫身上各种器官轮流打开又快速缝合,四处寻觅了一遍,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两个小时之内缝合了所有的切口,“胃里都是垃圾,马月复吃下精魄以外的东西都不能消化,再沒有食物,很快就会死的。
即使吃了很多人,这样也是很快就会死的吧?李凤扆看着唐草薇的手术刀和镊子在莫明紫肚子里划来划去,含笑微微摇了摇头,完全不会体贴别人的人啊……
唐草薇的血一点一滴地流入莫明紫体内,明紫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白里透红,随着最后一针缝好,马月复的血也渐渐止了。他缝合伤口的技术很好,手指的动作精细灵巧,血输了那么多,脸色依旧光洁白皙,没有一点变化。
“找不到精魄的位置?”李凤扆的眼神依旧宽厚含笑,没有失望或者遗憾。
“找不到。”唐草薇把手里的手术刀放到铁盘里,“送他到隔壁房间。”
“要先拔掉自己的针头。”李凤扆叹了一声,“走路前要先整理好周围的东西。”
“哦。”唐草薇拔掉手腕上的针头,“这里洗干净。”
“是。草薇,该做早饭了。”李凤扆微笑。
天亮了。
彼绿章和桑菟之从钟商山鹤园往市区走,走到半路终于拦到一辆的士,乘车回家。
她说她不想回家,所以回了小桑那里。
桑菟之的院子里还是一片狼藉,那个男人还在,坐在桑菟之的钢琴前弹琴。
原来他也会弹钢琴,也会唱歌。
也许已经弹了一夜吧?不过看见桑菟之和顾绿章一起回来,他合上琴盖,站起来就走了。
“再见。”桑菟之倚在门上笑。
“再见。”
“浴室里面很乱,但是有水。”桑菟之说,“有梳子,有护肤品。”
“我去洗脸。”她进了浴室。
浴室里真的乱得不成样子,顾绿章顺手收拾了一下,她出来的时候,桑菟之伏在钢琴上睡着了。
他打开了琴盖,但是没有弹琴。
他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
她清洗好自己的一切,整理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寂静如黎明,今天阳光不够明朗,但天色很亮,有种天堂般清白的光辉。不知不觉走到桑菟之身边,手指轻轻触了那洁白的琴键,不敢用力往下按,怕吵醒他。
看着他伏在琴键上的背,小桑很纤细,像个女孩子。
轻轻叹了口气,她想起一首歌,有一首歌,或者专门是为了他而写的。半弯腰看着他柔软的发丝和肤质姣好的颈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她极轻极轻地低唱:“穷途末路之时,我急需的是你声音;每当天色昏沉,你就像太阳为我暖身。对于朋友,你的细心,已足够花去半数时间;尚有精神娱乐大家,从没离群。情路段段不幸,你用办法没有上心,惯于利用经验叫身边的人勇敢……感激你最开心的人,陪伴着我每个无眠夜深,用你笑声,修补我不幸,过滤失落重获信心……”(摘自林一峰《给最开心的人》)
她不知道小桑是变得更坚强一点好,还是更脆弱一点好,望着他纤细的背影,突然之间也觉得,像他、像他……
真的需要一个人保护。
他像朵需要精心呵护照顾的花,因为他自己对别人,也是那么精心呵护照顾的。
小桑,我觉得我对你,远远没有能够做到你对我那么体贴,想问我……算不算伤害了你?因为我不可能……做到你的耐心和付出,这样算不算伤害了你?即使我知道你本来什么也没有要求,可是我觉得……我伤害了你。
如果从不曾遇见国雪,我能全心全意地呵护你吗?
我不知道……
人生、真的是很奇妙的。
“当当当当——”大笨钟的声音响起,她的手机口向了。
“喂?”
“绿章啊?找到你爸爸妈妈了,快到学校来!”
是沈方的声音,她整个人懵了,月兑口而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