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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初上舞 第43页

作者:藤萍

“啸”的一声轻响,对于屈指良来说不可能露出破绽,因此毕秋寒抢先动手,一剑削屈指良傲人的剑眉,引诱他出现破绽。这一剑号称“眉间黄”,听说是碧落宫主夫人所创。莫看他一剑挑眉,却剑罩双目、双耳、人中和咽喉六处要害,端的是狠辣一剑。

屈指良微微侧头,让毕秋寒的剑尖毫厘之差在眉尾划过。在他一侧头的时候,毕秋寒已经感觉寒风微测。低头一看屈指良的“烛房剑”乃是古剑,长得出奇,虽然自己手中剑先行出手,但屈指良后发先至,已经一剑抵上自己的小肮。一惊之下毕秋寒扣指在屈指良剑上一弹,一个大翻身闪开他这一记直刺。“哈”的一声吐气,他出拳如鞭,一记马步扎扎实实的一拳击中屈指良的左肘。

“我已经二十七年没有见过能和我打到这个程度的人了。”屈指良的手肘被他击中也麻了一麻,只能用右手还击。突然间雄心骤起,他暴喝一声,同样一拳击出。

毕秋寒双眉耸动,这就是屈指良名震江湖的“楚神拳”!他剑刃连续震动,剑柄、剑锷、剑刃、剑尖一连四处撞击屈指良右手四处大穴。

好功夫!这一剑四穴的功夫他也是苦练到十八岁才得成。屈指良一声长笑,左手麻痹恢复,一记横扫空手抓住毕秋寒的剑。“喀啦”一声,毕秋寒剑刃碎裂,他右手拳毫不容情,笔直往毕秋寒喉头击去。这一下要是击中了,必然喉结碎裂而亡。

毕秋寒大骇,右手剑碎,他以左手劈了出去。

“啪”的一声如中败革,他的左掌截住了屈指良的右拳。屈指良拳力沉实,一股沉重的压力直传入毕秋寒手臂。“哇”的一声,毕秋寒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能一拳之下让他重伤如此的人,世上能有几个?毕秋寒第一口血吐了出来再也忍耐不住,第二口鲜血又夺口而出,眼见刹那之间他就要吐血而死。屈指良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再不容情,左手剑当头高举,便要一剑砍下来。

“住手!”树林那边骤然传出一声急叱,一个人影箭一般直掠了过来。

圣香……毕秋寒心中一喜,不知为何,他明知圣香的立场和屈指良一样都在掩饰当年的真相,但临死前见他来了,他心中依然一喜。那一喜就如看见初春新花绽放的那一恸,让他虽然濒死,却依然欣喜若狂。

但烛房剑当头砍了下来。

“啪”的一声响,圣香手中折扇硬生生架住了屈指良一剑,“你是什么人?”

他居然不知道屈指良是当年杀手?毕秋寒的愕然一闪而过。

圣香架住那一剑定睛一看,也愕然叫道:“屈指良?!”

屈指良一言不发,他若不是要求光明磊落不肯把毕秋寒一下打死,今夜绝不会让圣香发现他夜半杀人。此刻既然被撞破,除却连杀两人别无选择!“嚯”的一声,他那剑身古朴厚实的剑刃,居然被他内力逼得如软剑击空发出风声。以屈指良的武功成就,这一剑直劈凌厉之极。一股做了亏心事被撞破的狂怒隐然欲发,激得他眉发俱张面目狰狞。

“等——”圣香似有一肚子话要说,却被屈指良剑风逼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折扇方才硬架一招,扇骨已然裂纹,万万不能再来一次。但毕秋寒人在屈指良指掌之间身负重伤,他却不能不救!猛一咬牙,他一低头从屈指良剑下穿了过去,直扑屈指良怀里,不争什么求胜之机,只争能够大叫一声:“救命啊——”

屈指良对敌千万从来没见过这种接招方式,不出手应敌却拼命找个时机大叫救命。圣香猛地扑进怀里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此人武功不弱行事乱七八糟。他微微一忿,“啪”的一声甩下外衣。这一甩不管圣香扑入他怀里有什么诡计,都让他一衣荡开了去。

圣香只求他这一甩,刹那之间屈指良甩衣,圣香顺势扑了出去一把抱起毕秋寒,一个翻滚远远离开屈指良身侧。

原来如此。屈指良一个不察,欲杀的两个目标双双落空,心下微微一震,后生可畏的感觉刹那自心头掠过。他性子虽然孤傲,但经历过众多大风大浪早已淡漠,圣香应变申诉让他微觉诧异,但第二剑依然顺手砍下。

毕秋寒瞪大眼睛看着那一剑自圣香身后砍来,圣香抱着他喘息,“呃……”的轻微吐气让毕秋寒悚然一惊——圣香撑身欲起,却脸色苍白满头冷汗,顿了一顿。

圣香的心脏——

那感觉刹那间如同一剑划过毕秋寒的胸口——不跳了吗?霎时间他有一种圣香已经死去的错觉,仿佛等待了漫长的时间才等到那轻轻的一跳。那种怪异的感觉让他全身发冷,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圣香的心脏仿佛特别慢……

圣香一撑没有起身,屈指良剑眉微皱,他为什么不闪?

罢才那一扑一滚生死就在刹那之间,过度紧张终于诱发圣香的心脏宿疾,他扑在毕秋寒身上急促地喘息,脑子里短暂的一片空白。

“嚯——”剑风犹然在耳,而那剑刃已经堪堪触及了圣香的衣襟,远处一声沉声乍喝,“圣香!”

容容?圣香大叫救命本就是叫给容隐听的,生死之际心头一惊,他现在不能昏倒……耳边却听剑刃已在身后,就是他有一千条计策也一条都施展不出来——正在他心头轮转了无数念头却一个念头也没有用的时候,突然“嚓”的一声骨肉摩擦的刺耳轻响,他蓦然睁开眼睛——只见他身下的毕秋寒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点点温热的新血自他背后滴落下来。

那不是他的血。

圣香全身一震,他没有回头。

“圣香……”背后的人伏身在他背上代他受了这一剑,那人原本被他抱着滚了出去,却在生死只际替他挡了一剑,“他是杀死李成楼的……真凶……”

颈边一阵温热,圣香知道是血流了下来,毕秋寒的头也垂了下来。

“你不是……最讨厌我吗?”刹那间圣香的眼里没有悲伤也没有眼泪,只有一片寂寞如死的空白,“你不是还要威胁我不可以隐瞒真相吗?你怎么可以死?你怎么可以死?”

“我答应过……”毕秋寒仿佛微笑了一下,也可能是苦笑了一下,“我答应过做你的……保镖……毕秋寒说过的话绝不……食言……”他犹然坚持到说出“绝不食言”四字,才长长吐出最后一口气,闭目而死。

圣香的眼里没有眼泪。

他从来不哭。

他也没动,仿佛过了好久好久,他才喃喃地说:“傻瓜……我是开玩笑……唬你的……”

屈指良一剑之下,毕秋寒心肺颈骨都被他古剑震碎死去。但他也没有再下一剑,就握剑静静地看着身前缓缓坐起来的圣香。

毕秋寒还在他背上,圣香背对着屈指良,月下他身上和地上毕秋寒的血越来越多,只听他静静地说:“你其实不用杀他,因为他早就知道……是太祖皇帝下令暗杀李南冷叶四家,而且他不知道下手的人是你。”

屈指良淡淡地“哦”了一声,“这是太祖与我的约定,他怎会知道?”

“我告诉他的。”圣香寂然回答。

“你?”屈指良剑眉微微一立,“你怎会知道?”

圣香不答,过了一阵答非所问,“屈指良……宫中秘史,太祖有位绝顶高手为他排除异己潜伏杀人。太祖讨潞州杀李筠、李重进,因事牵连国舅杜审肇暗杀姚恕、令其着官服投尸于河,贬泰和军节度使石熙载,以及后来连杀李南冷叶四家……你都出了不少力吧?”他低声说,“屈指良啊屈指良,你究竟欠太祖什么,可以为他杀人放火不要颜面不要自尊,连这种夜半杀人背后偷袭的事——都做得出来?你不是威震四海学武之人无不高山仰止吗?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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