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砂,只有你自己才能救你自己啊,你纵然是把我当成你的神……神,不救人,你忘记了吗?我也希望有一个不需要我保护的伴侣,依赖着别人,自己永远无法坚强。她擦掉不听话的眼泪。如果这一次你还是不能救你自己,那么你真的疯了死了,就是你害死自己的。不能责怪任何人,我们都是爱你的,我终于明白他们要和你分手的理由了,有个人让你依靠,你永远都坚强不起来。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必须离开你,必须让你一个人自己面对所有的问题。夙砂啊,因为你逃避了这么多年,你心里的问题已经到了快要将你吞噬的程度,这一次不行的话,你……会真的疯的。
不过我相信你本是个坚强的人,能独自活到现在就代表着你有超凡月兑俗的勇气,有勇气试一试,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如果从前的你让你如此地憎恨厌恶,那么为
什么不在全新的将来尝试做一个你喜欢的自己呢?她默默地想着,望着一桌菜肴,推开一盘青菜,她趴在桌上轻轻地哭起来,“夙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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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玛丽疗养院。
江夙砂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一张病床上,他自虐的情形太严重了,医生不得不把他绑在床上,即使是手脚被绑住了,他还会试图咬伤自己的嘴唇,所以连嘴里都塞了一块布。
当颜染白走进病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如此狼狈的江夙砂。
这个和她初见的江夙砂——那个纤细温柔仿佛呵一口气就会融化的江夙砂差距何其远!那个精致腼腆的人,提着一袋婴儿用品却跌倒在公车上的温柔的笨蛋!
颜染白用手捂住嘴巴,她想哭,但是不能哭,她要做一件让自己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事。
江夙砂看见她进来了,眼里的神采亮了一亮,那眼神——绝不是疯子。他在求救!他在求救——如果你不救我,我就是被你害死的。
“对不起,我不能放开你。”颜染白轻轻坐在他床沿,轻轻抚模他的头发,“夙砂,好好听我说一次话,好不好?”
江夙砂的呼吸在她温柔的手下变得平和,他用近乎天真的眼神等着她说话。
“我在想……为什么你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一直都在想。”颜染白像抚慰身边的猫一样轻轻抚模江夙砂的面颊,目光温柔,“沃森……当然有很大很大的原因,是他吓坏你,让你开始讨厌你自己。但是我想,你自己也有很多很多的原因。”她的手停在江夙砂的胸口,按着他心脏跳动的地方,“你一直没有上学,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声优,每次工作都要用很强烈的感情,你从台词里面学到了很多偏激的东西,而没有人告诉你那是不是真正的人生。”她温柔地叹息,“你配了多少悲剧美少年?多得连你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吧?悲剧的感情在你身上打了烙印,你很少替身边的人考虑,不在乎别人是不是为你悲伤,因为在声优的角色里,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部分,无论你在角色里如何发怒如何任性,和你配戏的人都不会真的受到伤害。可是夙砂啊,人生……不是这样的。”她轻轻拍了拍江夙砂的胸日,
“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十字架,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你最清楚一个人要认认真真地活着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对不对?你逃避现实,你的心陷在虚幻的世界里,在沃森给你的恐惧里,也在你自我憎恨的深渊里。
你害怕,就随便找个人陪你,你任性地要求别人爱你,
可是你从来不去爱别人。你的心一直在你和沃森一起居住的别墅里没有离开过,这样的你无法爱别人也无法替别人着想……最终你毁掉了多少人的幸福?”她眼里有泪闪闪发光,轻声说:“你会像沃森一样伤害别人,他伤害别人的,你比他更残酷,你毁了别人自己还要流泪,你比谁都残忍!”
江夙砂睁大了他的杏眼,眼里盛满了恐惧之色。
“不要说你没有。”颜染白笑得有些苦,“你就是意识到你不断地在伤害别人,却又无法学会一个人生活,所以你就想要死……没有自杀的勇气,你就下意识地想要自己发疯,夙砂……”她的声音起了少许哽咽,“你真的……非常非常讨厌你自己,但是直到现在我还是相信,你没有疯,你只不过想要自己发疯而已。”
江夙砂闭上了眼睛。
“受不了就疯掉……”颜染白的声音生硬起来,“这是一种比什么都任性的逃避,还有‘如果没有人爱你,你就去死。如果你死了就是别人害死你的’这种话,它比什么都混,是完全不负责任的生存方式。”她按住江夙砂的胸口,“你的心在跳,你是一个人活着的,人只要活着就一定会背负着什么,或者是责任、或者是罪过、或者是痛苦、或者是其他更令人难以忍受的东西。没有人像你想象的那样完全幸福地活着,即使是漫画里都没有。不要以为只有你自己才是最不幸的、最需要人同情可怜的,这世界上比你悲惨的人还有很多很多……自己以为自己是悲剧的男主角,陷在自伤自厌的感情里,夙砂,你是在生活,而不是在演戏。我不会再同情你了,你必须学会打破你自己的桎桔,看清楚事实,踏踏实实地生活。”她看着他,目光很温柔,却也很坚决,“夙砂,今天我是来和你说——我们分手吧。”
江夙砂没有睁眼。
“我不会再同情你了,越爱你只有越害了你。”颜染白轻声说,“知道吗?你活得太自私了,我……累了。不想再和孩子一样的你纠缠不清,你依赖着我,我负担不起,我不想和你一起发疯。”
他奇迹般地没有抽泣,只是闭着眼。
“别再逃避了,好好地睡一觉,面对现实,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被爸爸吓得全身发抖的孩子,也不是几年前任性伤害了很多人的夙砂,你经历了好多事,你看到了蓉小姐的痛苦,对不对?不要用过去所受的痛苦来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辩解,夙夙——是你的责任,你必须负担起来。”她温柔地说,“像我们这样没有父母的人,也许人生就是要比别人早承受痛苦,但是如果你够坚强的话,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所背负的东西也许不仅是痛苦,也是自己所应该珍惜的财富,是人生的一部分。坚强的人不只能珍惜幸福,也能珍惜痛苦。”她
长长地呵出一口气,静了一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无论有多讨厌自己,能让自己解月兑的方法只有一个,你必须改变自己。”她的目光带着悲悯,“否则就算疯掉了也依然是憎恨自己的。”
江夙砂慢慢睁开眼睛,那眼睛里闪烁着太多想说却说不出口的情绪,掩饰不住。
颜染白微笑了,侧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明白。”她按住他胸口的手移到了他的脸颊上,轻轻伏落下一吻,“别再依赖别人了,虽然我来和你说分手,但是你找了别人我还是会吃醋的。我……真的很喜欢你,无论你有多讨厌自己。”
江夙砂在颤抖。
“但是我不会留下来,夙砂。”颜染白轻轻地叹息,“虽然答应过你要永远陪你,但是我必须反悔,有我在你身边的话,你永远站不起来的。为了你能改变自己、能让自己喜欢自己,你必须学会一个人——无论那样有多痛苦,知道吗?”她微笑着站起来,“我的话说完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