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倒是很稀奇,“王法?什么叫王法?”
“啊?弄玉气结,“你连什么叫王法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人啊?你枉为人臣!王法就是一个国家的法律,治国之法,王者之道!你懂不值?”
“法律?”巫师转头问左右两人,“哪是什么?”
左右两人摇头,“是一种新的乐曲吗?”
弄玉看样子他们不是说笑,心里渐渐发凉——是哦,在春秋早期,似乎——还没有成文法——没有法律——至少秦国没有,商鞅还没出生,法律还不知道在哪里——天啊!那就意味着,这帮人真的可以随便把萧史抓去祭祀,把他杀死!她倒抽一口凉气,“你们——”
“连她一起抓了,回祭坛!”巫师下令。
萧史还在大叫:“放开我!”
那傻瓜,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承认身份,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出她的身份!弄玉的眼眶突然湿了,突然大叫一声,“放人!我是本国弄玉公主!你们敢擅自拿人,不怕大王怪罪吗?”她重重一摔袖子,“我要你们立刻放人!”
可是妖巫
“公主?你说你是弄玉公主?”那巫师仰天大笑,
“你自己看看自己,有哪一点像公主?你说你是弄玉公主,我说我是那华山之仙,正好与你匹配!炳哈哈!”
弄玉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裙子为防水湿,全部撩起绑在腰上,脚上没有穿鞋,鞋子还在那一边的草地上,一头头发在洗衣服的时候散了,她也没有整理,手上还抱着一件衣服——男人的衣服,正湿嗒嗒地滴水。哪里像个公主?她也哑口无言,她就像个乡下的洗衣婆!尤其在这纺织技术还没有出色到可以明显体现贫富层次的地步,看衣料也看不出她是公主!“我的确是公主!你不信随我回皇宫见到大王就知道。”她也知道这种话毫无说服力,但不得不极力争辩。
萧史有一阵子不敢吭声,他这个“华山之仙”还在地上被捆成一个粽子,万一让人知道了,“华山之仙”不免变成“华山之鬼”。但眼见弄玉事急,他突然开口道,“她的确是公主!我是——”
“你给我闭嘴!”那巫师和弄玉同时喝道。
萧史一呆。
弄玉到现在还想保护他,不愿揭穿他的身份,“他是我的婢女,他可以证明我是公主!”
巫师桀桀而笑,“他是婢女,你是公主?你们的谎未免也扯得太大了。他是婢女,他坐在草地上,你洗衣服?你是公主?你骗谁?”
“哦——”弄玉又哑口无言,她为萧史洗衣服有什么错?可是,这个巫师是不可能理解的。
“走了!”巫师吩咐他的左右两人把弄玉绑了,往“祭坛”去。
弄玉没有反抗,萧史在他们手里,她是不会逃的。
被分别绑在两匹棕马的背后,他们很快被运到了一处离皇宫不远的地方——大概就是皇宫的偏远地带,专门用来占卜星相,预测吉凶,当然,有祭坛,祭祀鬼神!
弄玉一到这个地方,就闻到一股诡异的味道。她侧过头看萧史。
萧史低低地道,“血腥气——过了很久的血腥气——”
弄玉毛骨悚然,这里——真的,用活人作祭品。而且,不止一次!这个巫师和他的帮手,专门掠取可作为祭品的人!她知道在春秋早期还有这种陋习,但却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在做梦!”她低低地道.“我在做梦是不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假冒的秦国公主,从来不认识你,从来都在做梦,是不是?我在做梦所以不会真的被人杀死在祭坛上,是不是?”她看着萧史,却笑了,“和你一起死,也不错啊。”
萧史看着她不甘而寂然的眼神,轻轻抿了一下唇,“弄玉,我真的喜欢你。不止喜欢,我很认真地爱你,很认真地珍惜你,你——明不明白?我从来没有游戏的意思,我从来——都是很认真的。不认真的人——是你。”
“我都要死了,你还要怪我不好?”弄玉仍然没有哭,笑了,“哦——一直都知道,我不认真,是我害怕我会付出太多,到最后输得太惨。我一直明白你珍惜我,一直都明白。你知道,我一直都自卑——我总觉得,我不像是可以匹配歌手的人,你太耀眼,而我——是不愿耀眼的——”
“只要你不愿意,你就可以不耀眼。我珍惜你,就代表我也尊重你——”萧史轻轻地道。
“我知道,我只是不敢相信,只是逃避只是愧疚我不值得你这样付出。但是现在既然要死了,就表示不可能再有变故,现在就是一辈子。”弄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清清楚楚映出他的影,还有——他的眼睛,“我——爱你——”她苦笑,“我一直不敢承认,但是,我说过了,要爱上你是很容易的事,而不爱你,是很困难——我克服不了那个困难。你——没有缺点,在我心里没有缺点。”她轻轻摇头,“我还是小女孩子,还是逃月兑不了追星的命运吗?”
“不是,你说爱我,我很开心。”萧史这回是真的笑了,优雅而魅惑的味道,静静地扩散,“如果你是在追星,我担保,等你开始追星,那个明星已经隐退或者饿死了。你没有把我当歌星,从来没有。”
“那又怎么样?我就要死了。”弄玉转过头看天;旁边的人在生火,火光闪闪烁烁,映得她脸上影影绰绰,“天上有好多星星,在学校里,一颗都看不见,城市里的烟尘太大了。”她说得很平静。
萧史深吸一口气,突然非常平静地道:“你不会死,不用等死。”
弄玉转过头来。
只见萧史从被缚的马背上一跃而下,扑过来骑在她的马上,一甩马鞭,那马一声长嘶,发力疾驰,一下子去得远了。
“跑了!”后面的人纷纷大骂,即刻骑马追了上来。
蹄声急促,马背上震动非常,萧史解开弄玉的麻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策马狂奔,一边轻轻地问,“怕吗?”
弄玉悠悠一笑,“不怕,你带着我走,我什么也不伯。”她安然在他怀里东张西望,“去哪里?”
“不知道,我不会骑马,我只是紧紧抓住它不从它背上跌下来。”萧史老实地道。
“呵呵,那你还敢从那匹马的背上扑过来,不怕摔在地上?”弄玉轻笑。
萧史低笑,“那是没有办法,我不能让你先被开了膛,那我怎么办?”
“你的绳子?”弄玉低低地间,“怎么解的?”
“我硬生生绷断的。”萧史毫不介意地道,“那绳子不大结实,没有尼龙纤维。”
弄玉注意去看他的手腕,上面血迹斑斑,还有擦痕,这绳子显然不如萧史说的那么不结实。她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睡莲塘?”萧史低呼,“这马怎么跑回这里?”
弄玉从马上跳下来,竟然还可以在水塘边找回自己的鞋,穿在脚上,“这里多不安全,他们随时会找来的。如果刚才跑回凤台也许——
“我不会骑马!”萧史懊恼地道。
“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快一点;他们随时会追来的!”她拉起萧史的手,“那边!那边好像有一个洞!”
“那不是洞!是——”萧史本能地更正她的话,“那是——门——”他突然瞠目结舌,“门!一个门!哪里怎么会有一个门?”
弄玉陪着他看,那是一个铁门——上面还有油漆,绿色的油漆,在春秋时期,铁都很少见,怎么会有铁门?怎么可能还会有油漆?这绿色的油漆在白天掩在树丛里,看不出来,夜里明显比其他的山石要平整黝黑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