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日之藏血,他现在在哪里?”川穹手上用力,“啪”的一声拗断了雾的手骨。
“啊——”雾痛极地抬起头来,“日之不见了,可是他不会这样不要我的,他即使不爱我也不会遗弃我。”她没哭,大声叫了起来,“他永远不会突然遗弃我!永远不会!”
“砰”的一声,真秀推门进来,“川穹,你在干什么?”他没想到川穹会这样疯狂,“榛子!”
外面一个女孩的声音答应了一声,闪了进来。雾几乎没看见她怎么动作,她已经把川穹从床边拉开了,一把拉到门外去,干净利落地反扣上了门。
真秀迅速按铃叫医生上来,“雾小姐,怎么样?”
雾播了摇头,浑然不觉手臂的痛,过了一会儿,她问:“他不会这样不要我的,是不是?”她拉着真秀的衣袖,像乞怜的狗儿一样,“他就算不肯爱我,也不会这样不要我的对不对?他说过要保护我的,不能保护我很伤他的自尊,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真秀叹了口气,她在自言自语。
又过了一阵子,一颗眼泪,两颗眼泪,三颗眼泪……掉在床单上,雾轻轻地说:“他……不可以不要我……我已经……已经不爱川穹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藏血记得自己在半空推了雾一把,让她对着伊贺颜大学的被褥广场掉了下去,他以为自己也会跟着摔进真秀的校园让他大吃一惊。却突然之间,他迅速下坠的身体停了下来,停在了半空中,白云之间,蓝天之间,就如同踏云的神仙。
天啊!他有恐高症。藏血坐在白云上面,毛骨悚然地东张西望,怎么会这样?这里是哪里?不是人间吗?
—个人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背影笔挺,站得像冰川永不融化的棱角,一头长发,被高空的风拉得飘飞得很厉害。但是他的人没动,一动不动。
“名檀。”藏血倒抽一口凉气,他和妖魔真是越来越有缘了,难道他在做梦?难道连名檀也是妖魔?
名檀背对着他拍起手,空中飞来一群鸽子,有一只停在名檀的手背上。“是我。”
“认识你也好多年了,今天才知道,原来你是……”藏血伸手要去模眼镜,但眼镜在落下来的半空就不见,了,他只能模着眉毛苦笑。
“天堂有善恶使者,我是名檀犀泽·善。”名檀放开那只鸽子,“你可以叫我善,也可以叫我名檀。”
“天使?”藏血眨了眨眼睛,喃喃自语,“妖也遇到了。魔也遇到了,居然连天使都认识,我真是越来越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善?名檀看起来并不善良,但也许是他完全不了解名檀,他现在谁也不了解,也许下一秒钟,真秀变成了玉皇大帝,仲海是二郎神。他想到好笑的地方,就笑了起来。
名檀似乎并不觉得什么变化,淡淡地说:“你这样跌下去会死的。”
哦,他就是因为“这样跌下去会死的”,所以接了他一把?藏血笑了,“现在我不会摔死了,可以让我下去吗?我恐高,坐在这里,说实话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可以。”名檀冰封的脸没有什么表情。
藏血开始东张西望,“和我一起跌来的女孩呢?她在哪里?”
“她跌下去了。”名檀冷冷地说。
藏血猛地一怔,抬起头看名檀,“你没有接住她?”
“没有。”名檀回答完了,闭嘴。
雾不是名檀想留住的人,所以他就让她掉下去了。藏血皱起了眉头,整理着心里乱七八糟的感觉,过了一会儿,说:“名檀……”
名檀打断他的话:“下去之后,替我说对不起。”
什么?藏血看着这个号称“善”的男人,这个天使……他喃喃自语:“对——川穹说吗?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名檀嘴边似乎泛起了一点笑,冷冷地说:“他说要婚礼,我给了他婚礼。”
名檀啊,藏血苦笑,这样的人,这世上,本没有人能够留住。“名檀,你是天使……”他喃喃自语,“对不起,名檀,我现在很不安,没有心情听你的事,如果她出事了,我会恨你的。对不起,我不想恨你,可是我好像做不到。”他双手拢住了头发,“我的心乱得很。”
他拢住头发,唇色和脸色都很苍白,目光望着云下的世界,掉下去的话,是会死的吧。“你这样跌下去会死的。”刚才名檀这样说,而她就这样掉下去了。“我会恨你的。”藏血怔怔地看着云下的世界,低声说:“我会恨你的。”
当初名檀离开的时候,藏血还会微笑,藏血他从来没有为谁的离开而恨过谁,看不出名檀有什么感觉,他淡淡地说:“她没死。”
“是吗?”藏血喃喃地说,陡然惊醒,“她没死,她现在在哪里?”
“和川穹在一起。”名檀回答。
“川穹?”藏血苦笑,喃喃自语,“为什么大家都爱他?他有什么好?”
名檀唇边泛起气抹奇异的笑,居然笑得有些残酷,“他是个直接的野兽,从不会保留他的想法,他想要的会直接牢牢抓住。”他终于转过身来,藏血看着他的长发披拂过半身,看着他说:“如果你仍然不会把人留住,你永远都要输给他。”
“输给川穹吗?”藏血闭上眼睛,“她不会跟他走的,地已经陪我跳下来了,不是吗?”
“只要你开口要求她留下,她就会为你留下的。”名
檀冷冷地说,“只是你不肯,不是你不能。”
藏血微微—‘震,低声说:“名檀……”
“我要走了,他在召唤我休班。”名檀打断他的话,“这一年的轮值到期,下一年,是恶使者管辖的世界,”他往前走,逐渐消失在白云深处,最后一句语音淡淡地说:“你们要小心了。”
“名檀!以后别玩了,人类比你想象的要脆弱,以后别再玩了,你终有一天要玩火自焚的!”藏血看着他的背影大叫一声,名檀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云间隐约传来一声冷笑,就再也没有声音。
片刻之后,藏血已经不知不觉降到了地上,满目翠绿的大树,发了半天呆,他才认出那是榛树,这里是伊贺颜大学。
雾在哪里?她应该也是掉进了这里。
“怎么样?”在雾的病房里,真秀看着医生给雾的手上石膏,问。
“休息两个月就会好。”医生摇着头,这拗人手的人也太野蛮了。但是他不敢说,那人就坐在角落里,一米九几的个头,一张脸阴沉得像人人都欠了他五百万。
“还没有日之的稍息吗?”雾轻声问。
真秀摇头,“如果有个人像你一样从天上掉下来,那一定是很轰动的消息,但至少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消息。”
“那名檀呢?”川穹问。
真秀轻咳了一声,“目前还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资料。连他的过去都没有,我只知道他是从五年前冬天开始出现的,和藏血有过交往,居然没有住址也没有职业。”他转过身来,“川穹,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要准备什么?”川穹冷笑,“难道你要告诉我,名檀死了?”
“不,”真秀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名檀,他本来就是个失踪的人。”
真秀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川穹狠狠咬了自己一下,“你是说……”
“不错,我说,也许他本来就是个不存在的人。”真秀说。
藏血在校园里走,如果雾从天上掉下来了,并且没死。这是个惊人的消息,真秀会第一个得到消息,并且封锁消息,第一时间处理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