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冉水袖当然只有答应的份,不过在让被子掩盖前,她泛着泪光的粉红小脸面露感激地对他说:“李公子,你真是个好人,以前是我错怪了你,请你原谅我。”
见鬼了。“你不要这么说,李哥哥从没怪过你。”
“还有,等我出家之后,我一定每天向佛祖跪拜,祈求你能永远平安无事。”柔声又坚定的说完,她随即将双眼闭上,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
闻言,李宸风有瞬间的错愕,原本奸计得逞的愉悦心情,在这一刻像是被狠狠揍了一拳般,乐趣全失。
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良久后,李宸风无奈地重重一叹。
唉!水袖儿,你真是愚蠢到令人忍不住想——放你一马。
叩叩叩——
“客官,饭菜送来了。”门外的掌柜的大声说道。
“水袖儿,你可别出声。”李宸风贴近一脸疑惑的她,低声吩咐。
“嗯。”纵然搞不清楚此处是何地,她还是轻应一声。
“进来。”在掌柜的进来之前,他已经不着痕迹地将补过丁的被子整个盖住冉水袖。
“客官,您的友人睡着了呀?”放下碗筷的掌柜的并不急着走,反而一脸好奇地盯着床铺猛瞧。“你没长眼吗?”李宸风没好气地斜睨他一眼。
“呃,那我就先下去了,客官有需要再大声叫我就可以。”奇怪,难不成是他眼花?掌柜的不自觉的模着嘴上的胡子。嗯,肯定是他眼花没错,否则哪有人会在半夜背着一位尼姑上客栈,还同房呢!“李公子,这里是客栈呀,那刚才那名掌柜的,是不是有两撇胡子?”当房门咿呀地关上,冉水袖的声自缓缓从被子内传出。
“没有。”李宸风很快地回答。
“不是呀!”她的语气明显地感到失落。要是林大叔在,她就可以请他帮忙了。“李公子,我想……我想还是请你送我回苦渡庵吧!”在她身染重病,又不想再麻烦李公子的情况之下,她认为这样的决定对双方来说都足最好的。
第三章
她要回去!?
啧,她不是害怕回苦渡庵吗?怎么又在这个节骨眼上临时变卦?
“李公子,你的脸色有些不好耶!”难道是她的病情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李公子,你千万别为我感到难过,既然天意如此,我也会欣然接受的。”原本黯然无神的脸蛋,却在下一瞬间漾起一抹平静无邪的纯真笑容。
她到底在讲什么鬼话?
他的脸色、气色一向都很好,他妈的好极了。
不单如此,她后面那句话更有问题。什么叫作“别为我感到难过”?他吃饱了撑着吗?干嘛有事没事替她难过?啐!
“李公子,趁着我还有意识时,请你背我回……回苦渡庵好吗?”怯声地望着那张有些陌生的诡邪面孔,冉水袖还是勇敢地出声拜托。
回去?她怎么能够拍拍就回去。
在他的事还没理清以前,她休想离开他半步。
“李公子,我知道我的要求有点过分,但你不是也要上苦渡庵?可否请你好心点,送我最后一程?”冉水袖恍然不知自己曾窝在树上睡觉,当然就更不晓得李宸风已经去过苦渡庵。
不过,李公子的脸色实在是越来越难看了,好像突然换了一张脸孔似的,莫非她的死真的重重打击到他?
李宸风再也听不下去。
这小家伙竟然以为自己快升天了?
“我马上医好你。”似乎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愚蠢,李宸风飞快地在她身上的穴位连点数下,然后瘫入一旁的椅子,无奈地低头沉思。
“呀!我能动了,我能动了,我真的能动了。”穴道已解的舟水袖,先是不可置信地瞠大眼,接着更是兴奋地在床铺上又跳又叫,直到她不小心听到一声叹息,她才不好意思地下床,乖乖地坐在床边。
“我有话问你。”李宸风没好气地抬起头,深邃难懂的眸光从她小巧的下颚一直往上游移到她微弯的朱红小嘴,然后是圆挺的鼻头、灵气的双眼、细密的蛾眉,最后是因她方才的跳动而微微露出的光亮头顶。
说真的,她那颗没蓄发的头颅,实在很刺他的眼。
哼,说什么他也要看到她留长发的绝美模样。
纵使需要一段漫长的等待,他也一定会耐心的等下去。要是他没料错,他们俩今后的关系,将会是无比亲密。
“李公子……”
“别再提要回苦渡庵的事。”此话一出,连他自己也大感意外。他不是要问冉郁的事情吗?怎么一月兑口又转到这里来?
“我的病既然已好,当然就不回去了。”憨直的冉水袖当然不明白他的心思。而且在经过此事后,她也知道世事无常,所以她更应该尽快完成自己的心愿才是。
听她这么一说,李宸风的心情似乎不再这么坏,“你的阿娘师父就是苦渡庵庵主吧?”心情一转好,他开始积极地问起话来。
“嗯。”冉水袖很合作地点头。
“你既然称她为阿娘,那你就是她的女儿?”
“是。”冉水袖回答得很肯定。
“你阿娘姓啥名啥?”
“我姓冉,阿娘师父当然也姓冉。”至于阿娘师父的名字,讲给李公子听应该没关系。其实,她也是偷偷听来的。
“冉什么?”李宸风很慎重的追问。
“冉郁。”
“这就对了。”他对这个答案感到相当的满意。
“什么东西对了?”冉水袖也跟着他一块傻笑。
“水袖儿,明儿个一早,我们就上京城去。”只要冉水袖在他手中,就不怕冉郁不上门来要人。
“京城?我听林大叔说过,京城的房子很大、很气派,而且还有很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对不对?”冉水袖灿亮的小脸净是一片好奇。
“嗯。”为了吸引她前去,李宸风当然是拼命地点头。
“那……京城除了我刚刚所说的那些外,还有没有……有没有……”冉水袖忽然羞涩地支吾起来。
“你想得到的东西,那里全部都有。”
“那尼姑庵呢?我所说的可是很大很大的尼姑庵哦!”冉水袖还特别强调此点,因为这样才有很多的师姐可以同她作伴。
“尼姑庵?”李宸风怪叫起来。
“对呀,我不是说过我要出家的吗?等我们一到京城,我就要去找一间最大的尼姑庵,做一个真正的比丘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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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请你先停下来……我的木鱼掉下去了。”不会操控马儿,而缰绳又被骑在前头的李宸风给拉住的冉水袖,惟有眼睁睁地看着掉在树丛中的木鱼离她愈来愈远。
“既然掉下去,就表示那只木鱼跟你无缘。”掉了最好,他根本恨透了她所携带的那些佛器。嘿、嘿,在入城之前,他铁定要把她身边所有有关佛家的东西,一律清除干净,以免看了就心烦。
“可是木鱼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冉水袖心慌地频频回头。
“有我重要吗?”他有点吃味地加快马儿的速度。
啐,他竟然跟一只木鱼在吃醋。
“这……这……”一时之间,冉水袖竟也分辨不出哪一个比较重要。
“你居然还敢迟疑?”他堂堂尚书之子,竟然比不上一只破烂的木鱼!
李宸风冷不防地喝住马儿,回头怒视那名该死的缩头小尼。
“李公子,你……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好奇怪哦,自从他们离开客栈后,李公子似乎就不太对劲。
这冉水袖可就有所不知了,当李宸风一脸兴致勃勃地说要带她去京城游玩时,她竟然只想找一间最大的尼姑庵出家,这教他情何以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