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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恶狼 第19页

作者:于媜

他的怀抱、身上的温暖,在这一刹那全涌进脑海。

你懂得为人牺牲就表示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像大人一样,用成熟的思考好好为自己想一想,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

他语重心长的声音悠悠自耳边响起,打乱了她原本已经够乱的思绪。

她知道,只要一句话,他们就真的是隔著天与地的距离了。

刹那间,心中闪过从不曾有过的私心——她不想离开他,她想留在他身边,即使只是远远看著他,即使渺小得他几乎注意不到!

不,她不要、她不愿意啊,这根本不是她的错!无声呐喊著,被压抑在心底那个真实的自己,开始害怕、退缩,想把自己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必再面对这些纷纷扰扰。

但突然间,父亲的脸孔却像鬼魅般浮上脑海,那狂乱无助、哀求乞怜的眼神像魔咒般控制著她的意志。

“梁小姐,我要先提醒你,本法庭判决会审酌被告的犯意、态度以及配合度,等一下回答前请你先仔细考虑清楚。”

低著头,她的脸色发白、双腿颤抖得几乎快支撑不住瘦弱的身体,失眠了一整晚,她觉得自己的体力与紧绷情绪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梁小姐,请问,被害人是不是你杀的?”

法庭上一片静默,只传来法官清楚的声音,每个人都紧盯著她的背影,屏住了呼吸。

回答不是——良知催促著。她只是个平凡的女孩,没有必要伟大到要替某个人牺牲一辈子——

不,不行,快说是,即使梁家夫妻对她总是忽略比关注来得多,但是让孤伶伶的她有个家,这份恩情说什么她也不能忘啊——理智焦急的想扳回一城。

两股相互冲突与矛盾的意志激烈交战,像拔河似的拉扯著她,让她几乎濒临崩溃。

不,不行——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没办法呼吸了!

她脸色苍白、像是濒临缺氧的鱼不住大口呼吸,眼前的景物、人影似乎慢慢在眼中模糊远去。

“庭上,我的当事人不舒服,我请求暂停三十分钟。”

突然间,她听到易慎人仿佛远从天涯尽头传来的声音,接著人就被带出了紧绷得快让人窒息的法庭。

“你还好吗?”易慎人将她带出法庭,让浑身依旧不停颤抖的她坐在椅子上。

方才他不经意一抬头,瞥见她僵硬颤抖的纤弱身影,凭著多年经验立刻警觉到不对劲,当机立断要求暂停。

“你确实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对不?”

梁寻音缓缓抬起头,意识慢慢凝聚回眸底。

“如果没有挣扎,你今天不会这么不对劲。”

她低头盯著自己相互紧握、像是也在寻求支持的手,眼底满是矛盾。

是的,她挣扎、她矛盾,他的出现让她贪心地想留在他身边。

“听我的话,告诉法官实话,这不只是救你,也是救你的养父,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病了。”

她倏然抬起头,眼底浮现惊讶。

她以为——这件事没有人会知道!

是的,她早就知道养父病了,因为太爱养母,无法忍受妻子一再出轨,把自己逼进了死角。

养母跟养父的婚姻其实存在著很大的问题,不只是年龄,还有两人的个性相差太悬殊,养父严肃内敛,养母热情开朗,这也是造成这桩婚姻出现重大危机的主要原因。

“说实话,只要告诉法官实话,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他忽地握住她的手,宽大的手掌温暖而全然的包围著她,像是也一并把她的心握得好紧好紧。

她好想跟他在一起,她不想离开他!

最后一丝犹豫消失了,心底涌起一股强大的冲动。

“嗯!”望著握著她的大掌许久,她抬头迎向他的目光,用力一点头。

“乖女孩!”严肃的脸部线条骤然松弛下来,她甚至有种像是看到笑容一闪而逝的错觉。

她的心顿时绷得好紧,忍不住贪心地想——或许他是在意她的,或许有一天他会向她表白,其实他早已爱上了她。

“我去洗把脸。”红著脸,梁寻音遽然站起身,头也不敢回地急急往洗手间而去,就怕被他看出了她脑中非分的念头。

她太慌张、心绪太乱,就连身后何时跟了一名戴著鸭舌帽的男子都没有察觉,直到整个人被用力捂住嘴,强拉到厕所旁的楼梯间,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唔唔……”等到意识到自己被挟持了,她才奋力挣扎起来,无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求救。

男人的手劲很大,紧捂著她的口鼻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有几秒钟的时间,她以为自己会死掉,没想到背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音,别紧张,我是爸爸!”

爸爸?她蓦地瞠大眼转头看他,捂在嘴上的手也随即松开了。

“爸爸?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身后的人戴著一顶有几分眼熟的鸭舌帽,她这才想起原来他刚刚就坐在法庭里。

帽沿下是一张布满胡碴、焦急慌乱的脸孔,才半年不见,他瘦了好多,眼神里多了好多无助与疲惫。

“这阵子你跑哪去了?听说你被保释出来,爸爸一直找不到你,简直快把我急死了!”一开口,梁先仁就是一阵数落。

“爸,是一位律师替我交保的,我一直住在他家,他很照顾我……”

“你是不是把事情全都告诉他了?”梁先仁一把钳住她的手,紧张问道。

“我没有。”梁寻音急忙摇头。

“你没骗我?”梁先仁怀疑地瞪著她。

“我可以发誓,我一个字都没跟任何人说过。”梁寻音急忙保证道。

来来回回审视她的表情,确定她没有半点心虚闪烁的表情,梁先仁才终于相信并松开钳制住她的手。

“你还记不记得答应爸爸的事?”梁先仁的表情软化下来,露出一抹笑容。

怔忡了一下,梁寻音最后默默点头。“记得!”

“眼前只有你能救爸爸了,待会不论法官怎么问,你千万不能把事情说出来,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小音,违背诺言的是坏孩子,以后不会有人爱你,你就会被送回育幼院。”这套说词打从她十岁来到梁家第一天开始,梁先仁就不断以此恐吓、威胁她。

梁寻音明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有行为自主能力、可以照顾自己,但这些话却像魔咒般在她脑子里根深蒂固,她完全没办法违抗这句话的巨大影响力。

“爸爸,可是我……”她想起了易慎人。

“可是什么?你想违背我们的约定?”梁先仁脸色倏地冷厉起来。

我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我想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琳琳,我一辈子深爱著的女人,我却杀了她,我亲手结束了她的生命……天啊!我怎么下得了手?我曾发誓过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好,这样就好……呜呜……”

梁寻音呆住了,即将出口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没有看过男人哭,起码没看过坚强内敛的养父表现过软弱的一面。

但是看著养父缓缓流下眼泪,以及他懊悔而错乱的眼神,顿时想保全自己的决心离得好远好远,远到她再也记不得曾经动过这个自私的念头。

“我不会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一个字,请爸爸放心,小音绝对不会泄露任何一个字。”她坚定地开口保证道。

“很好!”闻言,梁先仁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赞赏地拍拍她的头。“你一定要记得,不管谁问,或是谁说了些什么,你只要坚持人是你杀的就好了,知道吗?”他不放心地再三叮咛。

“爸爸,我知道。”梁寻音脸上露出义无反顾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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