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点!”一只大掌强势地抬起她的下巴,狂乱的眼神被迫与他对上!
“你只是被玻璃划伤而已。”他的声音穿破重重迷雾传来,像是解除了魔咒,使梁寻音恍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正被牢牢地握在他的大掌里。
她的手在他掌中显得那样渺小,血沾染在他干净修长却蕴含力量的手上,他却完全不在意,目光始终审视著她正不断渗血的伤口。
“你需要上医院。”骇人的血量显示伤口很可能需要缝合。
“不,我不要。”她惊慌摇头。“我没事、我没事!”惊慌人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不断反覆地说。
“没有人在流了那么多血之后还能平安无事。”他语带不悦地提醒她。
“我不要上医院。”她惊恐地拚命摇头。
拧眉看著她半晌,易慎人突然开口。“艾秘书!”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杵在一旁的艾芸。“是,易先生。”
“拿医药箱过来。”他简洁吩咐。
“好的。”艾芸显然对屋内的摆设了若指掌,立刻转头奔进浴室,不一会儿,就拎出一个医药箱。
“给我生理食盐水。”
“是。”
易慎人冷静而熟练地以生理食盐水冲洗梁寻音的伤口,把可能残留在伤口上的碎片给冲洗掉,免除事后得在她的伤口里挑玻璃碎层的痛楚与麻烦。
“可能会有点痛,忍耐一下。”他镇定吩咐,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突来的凉意让梁寻音蓦地一颤,但那双紧握她的大掌却给她一种不可思议的安抚力量。
“纱布。”放下所剩无几的生理食盐水,他沉声又吩咐。
艾芸找出纱布递给他,易慎人毫不拖泥带水的将几块纱布全覆在伤口上,一小方洁白很快就渗出了血,但他从容地继续吩咐。“透气胶带。”
接过艾芸递过来的一段段胶带,他俐落而谨慎地将纱布固定,又接著用同样俐落的动作处理其余两处伤口。
梁寻音缓缓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凝视他专注而严肃的脸孔。
他很好看,五官深刻,带著一种慑人的力量,即使脸上从未出现过笑容,仍无损他的英俊。
突然间,她竟有种错觉,好像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辩才无碍的名律师,而是个专业的医生。
“艾秘书,打电话请家庭医生过来一趟。”他头也不抬地向艾芸吩咐道。
医生?梁寻音浑身汗毛竖起,急忙开口大喊。“我不需要——”
“你需要!”易慎人毫无商量余地的一口驳回她的抗议,目光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易先生,那今天下午的开庭怎么办?”艾芸忧心地问。
沉吟几秒,他当机立断地做出决定。“打通电话向法官请假。”他庆幸今天只是一场形式化的预备庭。
瞥了梁寻音一眼,艾芸立刻点点头。“我知道了。”
艾芸很快转身而去,高跟鞋的声音喀答喀答一路进了书房。
易慎人翻起她的手掌跟脚掌,再一次确定伤口都包扎妥当,没有继续再渗出血才终于松懈紧绷的神经。
“你——”一抬头,易慎人的目光竟撞进她来不及逃开的眸底。
来得突然,梁寻音来不及闪躲,只能愣愣地与他对望。
像是跌进一泓清澈的湖水里,他的胸口瞬间收紧了一下,她的眸是那样纯净而无瑕,让人兴起想要保护她的念头。
刹那间,易慎人平静的心,竟起了几乎察觉不到的细微波动……
“还可以走吗?”他平静地开口,嗓音却有些紧绷。
“可以。”仓皇移开目光,梁寻音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急忙站起身,然而下一刻却吃痛地失衡往前摔。
大手一伸,他及时将她揽进臂弯里。
“对、对不起,我……我一时没站稳。”他的气息袭来,她紧张得连声音都在颤抖。
易慎人可不是随便一句话就能敷衍的人,他知道她根本不能走。
不发一语,他弯身抱起她,身子再次腾空让她猛地倒抽一口气。
“我可以自己走,放我下来——”她紧张地踢动双腿,差点尖叫出声。
“别逞强。”一张冷肃脸孔突然在距离鼻头两吋处放大,她张著嘴,声音陡然消失在嘴巴里。
他的严肃与冷静,让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歇斯底里极其幼稚可笑,于是梁寻音乖乖地合上嘴,不敢再多吭一声,屈服于他说一不二的强人气势。
她困窘地闭起眼不看他,他很高,被他抱在怀里就好像高挂在树梢上;他的胸膛结实,但她完全没有半点的不舒服,不过她的心却跳得好快好快,害她怀疑自己可能有惧高症。
易慎人踩著平稳的脚步来到她的房门前,正好跟打完电话从书房走出来的艾芸打了个照面。
“易先生——”乍见梁寻音在他怀里那一瞬间,艾芸脸上有抹情绪一闪而逝。
“这里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易慎人淡然吩咐一声,迳自抱梁寻音进房。
“是的。”艾芸应了一声。
梁寻音偷偷掀开一只眼,越过他的臂膀向后瞧,看到仍站在原地的艾芸以及她看著自己的眼神。
那是嫉妒——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第五章
“血才刚止住,暂时别乱动。”易慎人将她放到床上,没有立即起身,反而盯住她的眼睛,仿佛那里才是控制她大脑活动的中枢系统。
咬著唇,梁寻音怯怯地点点头,别开目光不敢直视他。
“嗯。”满意地站起身,他转头环视整齐的房间。
这个房间虽然是他预留的客房,却从来没有客人住饼,一向冷清得让人不想踏进来一步,但此刻却多了几分人气与温馨。
目光不经意扫过浴室,看到她挂在浴室里的可爱内衣裤,他不自在地迅速转开视线,阳刚的脸上竟浮现一抹前所未有的窘困。
“我出去看医生来了没。”他的嗓音紧绷。
盯著他大步离去的高大背影,梁寻音将滚烫小脸埋进被子里,竟还隐约闻得到他身上独特的气息。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但她脑子里萦绕的却是他有力的环抱。
“易先生,林医生来了。”
外头隐约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李妈的大嗓门响起,接著是易慎人低沉的嗓音跟陌生男子的谈话声。不一会,易慎人带著一名男人进了房间。
“医生来了。”易慎人走向床边,目光很谨慎地略过浴室。
梁寻音笨拙地爬起来,神色紧张地盯著医生手里的黑色手提箱。“要——要做什么?”她颤著声音问,两眼不安地在易慎人跟医生之间轮流打量。
“打破伤风。”年约五十岁的医生一派和气。
但医生温和的声音却一点也安抚不了梁寻音紧绷的情绪,她一双圆亮大眼紧盯著医生的一举一动。“不要,不要——我不要打针!”她歇斯底里嚷了起来。
“一定要打,等打完针,我再帮你检查一下伤口。”医生温和的声音却十分坚定,一如易慎人的不轻易动摇。
医生从容而熟练地摊开黑色手提包,从里面拿出针头跟一小鞭冷藏针剂,把针打进药瓶里,透明针管便迅速充满白色液体。
梁寻音看著那根细尖的针头在灯光下闪著寒光,不由得头皮直发麻。
“打哪里?”易慎人蹙著眉头问。
“。”
这句话,让梁寻音顿时彻底崩溃。“我不要!”梁寻音甩开棉被大喊。
她逃命似的跳起来准备冲下床,但伤了一只脚的她就好像一只跛脚兔,才跨出第一步就一头栽进被团里,头重脚轻,好半天站不起来。
打算回避的易慎人正要喊李妈进来,没想到一转头,正好目睹她摔成倒栽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