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闷啊!
“大哥。”
突然间,院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元珣?他怎么会正巧来了?
喜出望外的连忙奔出厅外,只见元珣穿着中规中炬的褂炮,一派的隆重前所未见,在几名下人的引领下正踱进门来,这让他连出门都省了。
“你来得正好。”二十多年来头一遭,他觉得这个弟弟可亲到极点。
“大哥有事找我?”元珣狐疑地挑了挑眉。
“元珣,我需要你的帮忙!”元琰热切地揽住他的肩,虽然连他自己都不能否认,这确实有几分笼络讨好的意味。
“帮忙?”
愣了下,那张跟他有八分神似的俊朗脸孔,慢慢扬开得意的笑。
“我没听错吧?无所不能的元琰贝勒,还需要我这小弟帮忙?!”元珣趁机狠狠挖苦了大哥一下。
“别这样,你知道的。”元琰笑容僵硬,忍耐他的放肆。
看出他神情里的狼狈,元珣一下子就猜到了。“是沐雪荷?”他试探地问道。
“她是我碰过最棘手的女人。”元琰挫败的低咒一声。“我完全踏不进四季楼一步。”
“咦,那天不是有人说,他如果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名字就要倒过来写?”元珣憋着笑,继续往跛脚大猫的痛处踩。
“你帮是不帮?”元琰的眼神凶恶得像是想杀人,脸色却宛如跌了个大跤又摔进泥坑里,狼狈得很。
“帮,当然帮,咱们可是亲兄弟耶!”元珣很识相的赶紧谄媚几句。“要我帮什么忙?尽避说。”他为了表示义气,用力的拍拍胸脯。
“帮我在‘柳月别庄’办场筵席。”
“办筵席?”愣了下,元珣豁然笑开,用力拍拍兄长的肩膀。“就这么点小事啊?怎么样,这回又看上了哪家的美人?”他兴致勃勃的追问。
柳月别庄是皇上赏给元琰的避暑处所,于京城的西城郊,别庄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是元琰最钟爱的地方。
能让他这大哥郑重其事的办筵席,邀请至别庄作客的女人可是寥寥可数,看来这回当真有人把他的大哥给迷得晕头转向了。
“四季楼的沐雪荷。”
一句话吓得元珣差点没掉下巴。“你……你要邀她到别庄作客?”
老天,他有没有听错。
“没错。”元琰坚定的点点头。
“你是认真的?”元珣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我看起来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元琰冷着脸回瞪他。
“可是,她可是个花娘耶!”元珣小心翼翼地提醒大哥。虽然他对烟花女子没有什么偏见,不过,弄成这样会不会太过火了?!
“那又如何?”元琰冷哼一声。
“要不是我知情,还真的会以为你对她有什么不寻常的感情哪!”
“你在胡扯些什么?你很清楚我只是想讨回面子。”忽地,元琰莫名地恼羞成怒起来。
“是、是——”最好是这样!元珣不以为然的暗自嘀咕。“显然你都已经计画好了,办筵席这种小事交给总管就成了,何必要我帮什么忙?”
啧,这岂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我要你出面到四季楼去递请帖。”
递请帖?
元珣瞠大眼,忽然明白了大哥的意思。“难不成你想把她骗出——”话声戛然而止。
“没错,既然进不去,那就把她引出来,毕竟,私怨就要私了。”
元琰眯起眼,目光仿佛已经穿透了数十里,直视躲藏在四季楼里的那个祸首。
看着大哥那张老谋深算的脸,元珣不得不承认,他这兄长还真是满肚子拐。
“我明天就上四季楼去。”
元珣有气无力的叹口气,看样子他坚守了二十年的清誉,明天就要毁于一旦,他已经可以预见未来全京城会满城风雨的谈论着——
淳亲王府的第二个不肖子,上青楼狎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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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元珣在柳月别庄设宴。
为了邀请平时绝不轻易外出的沐雪荷到柳月别庄作客,元珣可是使出三寸不烂之舌,花了一天时间来说服四季夫人,还慷慨撒了一千两银子,另外加赠几样价值不菲的珠钗首饰,作为送给沐雪荷的见面礼,才总算让四季夫人点头。
他不负大哥所托,完成使命、功成身退,剩下的,就看大哥自己怎么办了。
酉时,天色只剩微光,元珣派出的气派软轿已将沐雪荷接到了别庄,她身旁还有几名护卫跟丫鬟屏儿随行。
“恭迎雪荷姑娘,我是哈总管,这边请。”
站在朱红大门边的总管早已等候多时,立刻将沐雪荷请进门,一路带往内苑。
其实沐雪荷根本不想来,要不是嬷嬷连着两天在她耳边叨着念着,甚至不惜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非要她点头不可,她是怎么也不愿来赴这场邀约。
因为这个设宴邀她来的人,正是淳亲王府的二少爷,是那个狂妄家伙的手足,不知为何,只要任何跟元琰扯上关系的人,她都难有好感。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妥协,往后她绝不再跟元琰有任何瓜葛。
打定了主意,一颗浮动不安的心总算镇定许多。
一路越过好几进的院落,行过几道回廊,触目所及的建筑、摆设,皆极富丽考究、气派恢弘,沐雪荷将这些名门一掷千金的气势尽收眼底,不免暗暗为之惊叹。
忽地,感觉到带路的哈总管脚步慢了下来,沐雪荷一抬头,只见“宁波阁”的匾额就横挂在敞开的雕花木门上头。
苞着踏入大门,哈总管的脚步未做停留直接越过大厅,领着她走向厅外,远远可见一座在烛火围绕下的凉亭。
沐雪荷跟着哈总管的脚步,目光不由自主的四下环顾。
看样子“宁波阁”应该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宴会之所,气派宽敞的大厅、精巧华丽的螺钿桌椅、摆设不清说,自雕花窗棂往外远眺,更可见烟波浩渺的湖泊,以及湖边雕工讲究、玲珑却华丽的八角凉亭。
八角亭的八根巨柱上还悬挂着白色的纱帐,微风轻轻拂动半垂的薄纱,朦胧纱影中映着摇曳的烛火,真是别有一番情调。
今晚的筵席舍弃宽敞气派的宴客厅,改设在湖边的八角亭里,桌上摆放着十来样精致丰盛的上等佳肴,还有一壶用上好瓷器盛装的美酒,衬着烛光、美景,光是眼睛欣赏就已让人微醺。
沐雪荷缓缓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打量亭内一名背对着她,凝神眺望湖面的男子。
男子穿着一袭灰色缎面马褂长袍,衬托出他修长、结实的体态,头上戴着一顶同色的缎面圆帽。
“爷,雪荷姑娘来了。”总管上前恭敬的躬身报告。
“嗯,这里没你的事了,你们都下去吧!”男子没有回头,低沉而醇厚的嗓音带着一种特殊的鼻音。
“喳。”
炳总管手一挥,一旁的五、六名丫鬟福了福身,立刻跟着他走了。
见所有的丫鬟全走了,八角亭内突然空旷得吓人,沐雪荷顿时慌了起来,伹瞥及身后还有屏儿跟几名护卫在,倒是很快就镇定下来。
沐雪荷估量着那个背影,竟觉得有几分眼熟,脑子里竟不由得跃出一张俊美狂傲的脸孔。
不,不可能的!她勉强压下纷乱的情绪,强自镇定地深吸口气。
“雪荷姑娘请坐。”背对她的身影突然扬臂比了个手势。
“谢谢爷儿。”
紧盯着他的背影,沐雪荷小心翼翼在桌边的紫檀梅花凳上坐了下来,但伫立在面前的身影却依然没有移动半步,令她不觉有些不耐烦。
“爷儿,您打算一整晚都背对着我吗?”沐雪荷冷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