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等待他、没有人期待他回到家门,气派客厅一角的微弱灯光,衬出他孤伶伶的身影,像是在嘲讽他,三年前他虽只是个没没无名的穷小子,但起码还有母亲这份柔弱却坚韧的力量支持他,如今,他手中握着财势,心底却一无所有……
“先生,你回来啦!”
何婶的声音蓦然拉回他的思绪。
用力甩去脑中莫名的情绪,他转头迎向正从房间走出来的何婶。
“您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点消夜给您?”
“不必了,你去休息吧!”他淡淡交代一句,便跨着大步上楼。
“是的。”何婶转身退回房里,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她又开了门。“先生,那个……”
“嗯?”关骥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何婶。
何婶想替夏小姐邀功,毕竟这么多天来她辛苦整理那片玫瑰花园,两只细女敕的手臂伤痕累累,实在应该告诉先生,不过,她觉得这种事还是让夏小姐自己来说比较好。
“没、没事。”何婶不好意思的笑笑,一股脑又钻回房间。
必骥不以为意的再度举步上楼,寂静的走廊上留有一盏晕黄的壁灯,映出现线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
很好,他们之间就该维持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回到自己的房间,关骥换了件休闲的上衣、长裤,提起公事包准备到书房继续看点文件,习惯性的,他站在窗边往花园里望去,月光下映出那个在树下随着夜风缓缓摆动的秋千,以及那片光秃秃的玫瑰花园——
没有他的允许,何嫂绝不可能擅作主张动这丛玫瑰花,那么应该就是……
倏地,他的脸色大变,俊脸宛如罩上一层乌云,愤怒迅速涌现翻腾。
他遽然转身跨着大步来到紫茉的房门前,用力打开房门。
房门“砰”地一声被甩开,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发呆的紫茉,闻声整个人惊跳起来,错愕地望向门口。
“谁准你乱动花园里的玫瑰花的?”幽暗的门边,关骥巨大的身影像是前来索命的阎罗使者。
“我——”她莫名其妙的瞪着他。她好心整理那一大片没人管理的玫瑰,他还跑来对她兴师问罪?
“上面又没插牌子不准人动。”她赌气的回嘴。
“这是我的地方,不欢迎任何人多管闲事。”他不领情的瞪着她。
那是酷爱玫瑰花的母亲当年种下的,是属于母亲的回亿,也是他的,他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它!
“你以为我希罕整理那堆乱七八糟的杂草?”她气得口不择言。
“你说什么?”他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矗立在门口的高大身躯挟带着一股危险气息,逐步朝她逼近。
那是他母亲当年亲手种下的玫瑰,她竟胆敢说它们是杂草?
必骥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这张倔强的小脸,冰冷的吐出话。“果然是没爸妈的孩子,不但刁蛮、没教养,而且连一点知恩图报的良心都没有。”
必骥完全被愤怒给冲昏了头,只想狠狠将带着恨意的利剑插进她的心底,让她痛苦难堪,后悔惹恼了他。
他没料错,这句话果然正中她的要害,让她脸色遽然刷白。
她全身颤抖不停,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激烈地跳了起来,却不是找个地方躲起来舌忝舐伤口,而是不顾一切的反击。
“那不关你的事。”她紧握小拳,失控大喊。“你以为我希罕留在这里?”
他讥诮勾起唇,锐利无情的话像是把刀,一寸寸的凌迟着她淌血的心口。“你是不是没人要的孤儿当然不关我的事,但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儿,为什么要变成一个讨人厌的累赘、一个丢不掉的包袱——”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陡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令人心惊。
紫茉怔着、楞着,直到掌心热辣辣的痛楚提醒了她——
她竟然打了关骥一巴掌?!望着他盛怒的铁青脸孔迅速浮出一个殷红的掌印,紫茉手掌炙心的痛麻木了,只剩恐惧。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毫无一丝温度的目光,像是一头被激怒而失去理智的猛兽,毫不留情的撕咬、吞噬着她,让她几乎尸骨无存。
她惊惧地往后倒退几步,整个人狼狈地跌坐在床上,屏息仰望着眼前宛如一头巨兽的关骥。
他眯眼瞪视床上几乎蜷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子,以及那张写满恐惧的美丽脸蛋,突然间,他像是意会了什么,一抹冷笑跃上唇角。“你以为这样就能逼我赶你走?拱手放弃继承权?”他发出低沉的笑声,沙哑得别起她一身鸡皮疙瘩。“我的小茉莉,你未免也把人想得太简单了吧?!”
小茉莉这个亲昵的称呼,从他口里吐出来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弯子一把箝住她的手臂,残酷的缓缓施力。“告诉你,除非老头死而复生,否则就算要我把你监禁一辈子,我也在所不惜!”
他的力量大得惊人,她被他箝住的手臂,布满大小不一被玫瑰刺伤的伤痕,随着他逐渐施力,一道道的伤口像是被火烙过一样。
紧咬着唇,紫茉不许自己喊疼,更不许自己掉一滴泪。
“你最好安分点,否则别怪我狠心对你采取极端的手段。”遽然松手,他转身跨着大步走出房间。
望着遽然被甩上的房门,紫茉屈起膝盖蜷缩成一团,泪迅速涌了上来。
她张口咬住细女敕的手,倔强的不许自己哭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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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四十分,紫茉穿着一身轻便的粉色POLO衫、白色午仔裤,一头长发在脑后扎起马尾,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重新检查一遍包包里的重要资料,她背起侧背包准备下楼吃早餐。
今天是学校的注册日,她得赶在九点以前到学校。
一下楼,竟然发现那个平时早出晚归的关骥,破天荒的坐在宽敞的餐桌旁吃早餐。
想起了前晚的冲突,她走到一半的脚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为了不示弱,她硬着头皮下楼。
听见她下楼的脚步声,餐桌前的关骥毫无反应,头也不抬的继续看着报纸,像是全然忽视她的存在。
她慢慢步下楼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平静,在这种异常平和的假象下,像是隐藏着一触即发的汹涌波涛。
“夏小姐,吃早餐了。”正从厨房出来的何婶见了紫茉,展开笑容招呼道。
何婶手里香气袭人的火腿跟培根,惹得紫茉饥肠辘辘,她这才发现自己好饿,但目光一触及餐桌前那个压根不看她一眼的身影,却让她胃口尽失。
“我不想吃。”紫茉投给何婶抱歉的一眼,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先生——”何婶担心的望向关骥。
“你没听她说吗?她不饿。”端坐在餐桌后的高大身影喝了口咖啡,目光依旧紧盯着英文报纸。
闻言,紫茉停下了脚步,紧抓着包包背带的小手蓦然收紧,那种漠不关心的语气,俨然就是前一夜宣称不惜监禁她一辈子的冷血野兽。
走到玄关换上鞋子,她迳自转身出门,她没交代要去哪,他也没问。但她有绝对的自信,她要上学,难道他真敢阻止她?
踏出门,看到关骥的司机就等在门外,旁边还有一名看起来十分高大壮硕的男子。
她没多想,迳自沿着关家大宅的车道慢慢往大门走,准备步行到公车站搭公车下山。
“夏小姐早。”门口的警卫和气的探出头招呼她。
“警卫先生你早。”看到警卫融合着清晨阳光的亲切笑容,让紫茉的心情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