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再看他冷漠无情的脸孔,还有那嘲笑讥讽似的眼神,她心碎的转身飞奔出门。
背后,一个挺直的身影异样僵硬,定定目送她的背影离去,一双大掌紧握,恨不得捏碎自己。
那个向来自信的女人,此刻微跛的身影看来有些狼狈可怜,却又教自己目不转睛,久久移不开目光。眸底,是任谁也看不穿的复杂情绪。
没有心的他,怎会突然觉得胸口莫名揪扯,甚至感到疼痛呢?
***bbs.***bbs.***bbs.***
“少夫人,快起来,布庄张老板来了。”
迷迷糊糊中,孙兰娘听到床畔传来翠儿的声声叫唤。
她勉强张开酸涩红肿的眼,就见翠儿站在床边,一脸焦急样。
“布庄张老板?”脑子里瞌睡虫还没散去,孙兰娘迷糊思索老半天,硬是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找了布庄的老板。
“是啊,正在厅里候著呢!少夫人,您眼睛怎么了?怎么这么红?”翠儿惊声叫喊起来。
“我……昨晚没睡好。”孙兰娘亟欲掩饰地别开眼。
她怎么能说,她是因为丈夫不要她而哭?
昨晚,他甚至没有回房,好似已狠心决定要跟她划清界限。
“少夫人您别瞒我了,我都知道。”翠儿一改平日迷糊率直的模样,小脸露出了然的表情。
“你……”顿时,孙兰娘更觉难堪。
“你一定是想家、想爹娘对不对?”翠儿一脸同情。
“当年进沐府时,翠儿也是像这样夜夜躲在棉被里哭,好想家中的爹娘,不过,慢慢的你就会习惯了。”翠儿善解人意的安慰她。
“翠儿,谢谢你。”收起难堪,孙兰娘感激的朝翠儿一笑。
“让翠儿来吧!”翠儿将恍恍惚惚、挣扎想起身的主子拉离温暖的被窝,俐落地替她更衣、梳头,打扮起来。
半个时辰后,孙兰娘著装完毕,踩著优雅曼妙的步伐跟著翠儿来到大厅。
“见过夫人。”
“张老板早。”她乘机掩嘴打了个呵欠,转头看著屋外蒙蒙亮的天色,还是有礼的摆出笑容。
“您这么早登府,不知为什么事而来?”
“沐爷找小的来替夫人量身做衣裳。”
“我不需要衣裳。”秀气的柳眉微微颦起。
“可是沐爷吩咐今儿个非得替夫人做一百件衣裳不可。”
一百件?孙兰娘的小脑袋轰地一声……
这沐液蟀未免也太慷慨了,随随便便就要替她做一百件衣裳。他可知道这一大笔银子,可以救活多少苦难人家?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穿下到这么多件衣服啊!
“我真的不需要。”孙兰娘一脸为难,要她平白浪费这么多银两,她实在感到很头疼。
“沐夫人,您这不是存心教我为难吗?”做不成这笔大生意,张老板自然是满心不甘,两脚杵在厅里就是不肯走。
孙兰娘无奈地看了身旁的翠儿一眼,又望见外头忙碌来去的下人,她突然有了主意——
爱里下人的衣裳布料又粗糙又单薄,冬天天气严凉,实在需要厚厚的棉袄才能暖得了身。
“张老板,我说我不需要衣裳,可我府中数十名丫鬟、家丁需要啊!”
楞了下,张老板立刻会意。他一听还有生意可做,原本的苦瓜脸顿时笑成弥勒佛。
“没问题、没问题!”他笑得合不拢嘴。“我今儿个带了近百匹布料来,全都是上等货色,就等夫人吩咐他们过来,小的亲自替他们量身。”
“嗯。”孙兰娘满意地点头,转头轻声吩咐身后的翠儿。
“快去叫所有人集中到前厅来。告诉他们布庄张老板要替大家量身,新衣裳布样花色全可自己挑选。”
“少夫人,这……”
一听到少女乃女乃要替大伙儿做新衣裳,这可是翠儿从没听过的大事哪!
饼去,他们穿的衣服都是一大批、一大批送来的,每个人穿的都一样,大伙也早就习惯了。没想到这会儿好运却罩到他们头上,不但有新衣服可穿,还能够亲自挑选喜爱的布料、花色,听了怎不教人心动?
“快去啊!就说这是少爷的意思!”孙兰娘细柔好听的催促,将乐陶陶的翠儿自恍惚神思中惊醒。
原来这是少爷的意思啊!真好真好,自从少女乃女乃进门之后,整个府里都变得不一样了。她简直就是大家的福星,少爷何其串运,能娶到这么一个贤慧明事理的娇妻!
翠儿极其开心的拔足狂奔,四处奔相走告,传递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于是,一大清早的沐府,闹哄哄的兴奋声浪越传越大,每个人脸上都挂著兴奋的笑容,活似第一次穿新衣的孩子。
沐液蟀被这股恼人声浪扰醒,在书房卧榻睡了一夜的他,终于忍无可忍地跨出书房大门。
“谢谢少爷!”
“谢少爷……”
“少爷,您对我们真好!”
哪知才刚踏出房门,沐液蟀立即被一连串答谢声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谢我什么?”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谢谢少爷替我们大家作新衣裳。”大家验上全挂著喜孜孜的笑容。
做衣裳?他有吗?他只记得找了布庄张老板来替兰娘……
沐液蟀冷眸一眯——不用说,这肯定又是她出的主意。
他原本只是想给她做批新衣裳,没想到,反而施恩施到别人头上去。
在他前往揪出始作俑者的路途上,每个人见他就感激涕零的不断道谢,弄得沐液蟀尴尬得不知该做何反应。
他是打算讨好她,可并不打算讨好其他不相干的人啊!
沐液蟀来到前厅,里头还有几个丫鬟在量身,孙兰娘就站在一边,一派从容闲适的模样让他气得快抓狂。
“你跟我来!”脸色严峻的男人咬牙切齿、一把钳住丽人纤臂,在下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消失踪影。
“又是你干的好事?”路上沐液蟀不发一语,直到粗鲁地将她拽进房里。
不过才花了百来两银子,还算便宜了你!
孙兰娘在心底冷哼,板著睑一声不吭。
“说话。”沐液蟀不悦地沉声命令道。
她满不在乎的扫视他一眼,红艳艳的小嘴抿得更紧。
他可以不在乎她、不将她放进眼里,但她也相对有拒绝开口的权利。
孙兰娘优雅至极地踩著小步,迳自在桌边坐下,恍若末闻地拿起书读著。
她——简直恼人至极!还敢这么大胆,竟然不理他?
沐液蟀恨恨一咬牙,在屋子里气恼的踱起方步来,宛如一只坐困愁城的猛兽。
向来冷漠寡情的他对谁都毫不在乎,唯独对她的闷声不吭难以忍受。以往那张总是漾著灿烂笑容的脸庞此刻疏冷如冰,她好像连看他一眼都嫌麻烦。
不行,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他怎能拉下脸、抛弃尊严向区区一个小女人示弱?
但他就是该死的在乎,甚至发疯似的渴望她再用那喋喋不休的呢哝软语对他说教。
“算了,要做衣裳尽避让下人做去,你高兴就行!”他气恼的作结,冲到小人儿面前一把将她卷进怀里。
“但我不许你不言不语、不理睬我!”
原本面无表情的芙蓉验蛋,慢慢的有了波动。
“你在乎我?”孙兰娘芳心窃喜,心里再度漾起渺小的期盼。
“别得寸进尺!”他低声咆哮,狠狠吻住那张他渴望了一整夜的红唇。
原本打算坚持到他肯交心为止的孙兰娘,也在他双唇的撩拨下,彻底投降了。
一直以来,两人无论再怎么不愉快、有多大的争端,一到晚上他总霸道地缠著她,一刻也不肯放开。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跟他吵架,甚至喜欢他用厚实胸膛、强壮有力的臂膀占据她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