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身,她心碎的冲回房间,把自己紧紧的关起来。
雪初蕾一边抹著泪,一边将仅存的几件衣服跟用品胡乱塞进行李袋里。
这是令她心碎的地方!
她要回美国,带著她肚子里的宝宝,从此以后再也不踏进台湾一步了!
她以为她只要有恒心、毅力,就能追上太阳,但她肯定是忘了,他是太阳,那样耀眼而遥远,太靠近,只会灼伤她自己。
她决定放弃,既然无法再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与伤心,或许,一个人的平静才是最适合她的。
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她写了封很长很长的信准备拿给他,知道一旦面对他,她的眼泪一定会再度溃堤。
拎起行李,雪初蕾拿著信走出房间,在即将关门前深深看了最后一眼,而后毅然关上门,像是告别过去那个痴傻执著的自己。
来到邵尔涛的房间,她不想再辛苦维持形象,迳自开了门进去。
“我要走——”雪初蕾的话戛然而止。
她整个人几乎怔楞住了,因为她看见邵尔涛正坐在桌后,而他前头散落著一大桌的信。
她不会错认那些信,因为,那是她过去十四年来,用思念与爱意写成,一封一封飘洋过海寄来的信。
她以为他肯定是毫不留恋的全丢了,因为她从没收过他的回信,她以为——他根本不在乎!
但这一刻,她才终於发现,他是在乎她的,这十四年来,他也从没忘记过她。
雪初蕾心底那簇几乎熄灭的火苗,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你并非全然没有感觉的,是不?”她以颤抖的声音开口道。
在满桌的信封前,在她的眼神下,他隐藏了十四年的秘密,竟然被硬生生的挖开,这让他觉得惊慌而难堪。
这已经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了,明知他根本不该跟她有所牵连——即使只是这些十四年来从未间断的信。
但每当他觉得烦躁、情绪低落的时候,他总会拿出她的信,一封一封的仔细看著,每看到她灵活生动的笔迹,就好像看到她天真率直的脸蛋就在眼前似的。
那总能平抚他夜深人静时莫名的寂寞,以及工作上无可避免的倦怠与低潮。
他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愿去深思探究,但这就像染上毒瘾似的,让他克制不住也无法自拔。
“你不讨厌我对不?”她一步步走向他,目光紧盯著他不放。“要不然,你不会把这些信留下来,你只是骄傲得不肯承认,只是故意逃避自己的心,对不?”
他就像被逼进绝路的猛兽,不但不愿意乖乖的臣服,反倒被激起了凶性。
“这根本不代表什么,你大可不必自作多情。”他僵硬的说道。
“你的心明明就这么清楚的摊在眼前了,为什么还要骄傲得不肯承认?难道承认爱我,有这么难吗?”
邵尔涛无从辩驳,只是紧抿著唇不肯开口。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还要继续欺骗我、欺骗自己?”
她的眼神,无异就是在逼他认输,逼他承认他的口是心非,这让他如何忍受?
“你可不可以像十四年前那样,彻彻底底滚出我的生活?”邵尔涛忍无可忍的吼道。
“你不是真心的。”雪初蕾被他的话给刺伤了,却还是强挂著笑。
“你以为逼我承认,你占了上风又如何?我终究还是不会爱你,一辈子只会离你远远的!”他残忍的说道。
雪初蕾看著他阴骛的脸,实在不懂,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明明是那样在乎她,和她怀抱著相同的感情,为何偏偏不肯承认。
难道,要承认爱她真有这么难吗?
雪初蕾心口紧揪的怔然望著他,忘了开口,也忘了思考,可双脚却像是有意志似的,不听使唤的开始往外跑。
一看到她哭著跑出去,邵尔涛双手紧握,狠狠一举打向一旁的墙壁。
手上遽然传来的疼痛,像是提醒了邵尔涛,他转头望向窗外阗黑的天色,脑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长脚一跨,立刻就跟著冲出了大门。
一出大门,只见雪初蕾跑向对面的马路,而一辆疾驶的轿车正朝她冲去,刹那间他的心脏紧缩得几乎停止了跳动。
“不——”他大吼一声,胃恐惧得陡然纠结了起来。
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前,甚至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在一阵长长的尖锐煞车声后,轿车依然阻挡不了高速的冲力,雪初蕾就像个美丽的布女圭女圭,被撞飞几步之外。
不顾马路上过往的车辆,邵尔涛不要命的冲过去,在看到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后,呼吸几乎要停止了。
“不关我的事!是——是她自己跑出来的——”
肇事的轿车里跑出一名年轻男子,急忙想撇清责任。
邵尔涛冷厉得像是想杀人般的眼神倏然扫向他,而后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绝不会饶过你!”
恨恨甩开男子,他抱起地上的雪初蕾,拔腿往家里狂奔,然后开出他的车,疾速往医院驶去。
坐在床边,邵尔涛轻轻抚著雪初蕾的长发,依然陷入昏迷的她看起来就像睡著似的,恬静得让人几乎不忍惊扰她。
他愧疚、他自责——更多的却是心疼与不舍!
看她漂亮的脸蛋上多了几块青紫、一头长发因为急救而被剪得参差不齐,全身大大小小的擦伤更是令人怵目惊心。
他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让她受这种罪。
他轻抚著她藕臂上的一大片擦伤,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对她的爱有多深,深得无法承受失去她的可能。
不由得,他又回想起方才急救结束后,医生所说的一番话。
“你太大很幸运,没有骨折,外伤的部分处理后情况还算好,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不过肚子里的宝宝恐怕还要再观察几天——”
“什么宝宝?”他怀疑的眯起眸,声音紧绷了起来。
“你太太已经怀孕了,你不知道吗?从超音波判断应该有八周了。”
雪初蕾怀孕了——她怀孕了?
他足足花了六十秒的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令人震愕的消息。
从日期推算起来,这孩子是他在美国那段时间受孕的,也就是说——孩子极有可能是他的?
想起在美国那一晚,那个他曾经以为是梦的欢爱,以及事后沾上的血,他终於恍然大悟。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底,但他仍想听她亲口说。
在医生的建议下,雪初蕾住进了病房,邵尔涛像是想赎罪似的,几个小时下来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她。
望著始终昏睡的她,他著实心急如焚,几乎以为她会这么一直睡下去。就在他终於按捺不住,想冲去找医生问个明白之际,雪初蕾的眼皮竟然动了动。
她终於醒了——邵尔涛喜出望外的小心问道:
“蕾蕾,你觉得怎么样?”
浑身痛得像是快散开似的雪初蕾一听到这个个声音,原本还有几分恍惚的神智立刻全部清醒过来。
“你来做什么?”她挣扎著想要下床,不愿意见到他。“我们早巳经划清界限了,记得吗?”
“蕾蕾,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太骄傲、太顽固了,才会害得你受伤——”甚至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听到他这番话,雪初蕾顿时怔住了。
邵尔涛跟她说对不起?还叫她——蕾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