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为打我的头——”一转头,一个年约八岁的孩子,正挂著两串泪,委屈的投入妈妈的怀抱里寻求安慰。
“太过分了,小为怎么可以打我们颖颖,妈咪去找他——”
年轻母亲心疼不舍的脸庞,仿佛一下幻化成妈妈那张温婉的脸。
“悠悠,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告诉妈妈,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是爸爸……拿皮带打我……他说我这次考试没有拿满分,害他没面子……”
贺雅若温婉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急忙拉过女儿仔细检视起全身上下。
“伤到哪里没有?妈妈看!”
“好痛、好痛喔……”小子悠的长发,全被泪水黏在漂亮的小脸蛋旁。
望著女儿腿上一条一条的皮带痕迹,贺雅若心痛如绞。
“悠悠乖,爸爸不是不爱你,他只是求好心切,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这样的,别怪他好吗?”
“可是……我不要这样的爸爸,我只想有一个会陪我看故事书,会带我去儿童乐园玩的爸爸……”而不是一个只会要求她表现得完美无缺的爸爸!
爸琴比赛、舞蹈发表会、模范生、拿满分的第一名——总是要求她必须是最好的!
“原谅他、原谅他……”贺雅若心疼的将女儿紧紧抱进怀里。
当时母亲说了甚么她早已记不得,却始终记得母亲喃喃说著这句话时,脸上哀伤得近乎心碎的表情。
是的,在这个家庭里,快乐的、主宰的,都只是他父亲一个人而已,她们,只是他的附属品!
要不是父亲的严厉与冷漠,也不至於造就出,自己这一身也同样令她深恶痛绝的冷漠个性。
即使如此,她又何尝不渴望一个幸福的婚姻,爱情的归属,但,父亲早已逼得她不得不用尽一切方法,狠狠反击。
她没有一个慈爱的父亲当遮蔽她的那片天,也没有母亲的温暖怀抱依靠,她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二十四年来,江子悠第一次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上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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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将明天出庭的案件资料准备齐全,已经是近深夜了。
二十几坪大的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娟娟不知何时早走了,只有办公桌前的一盏灯,映照著窗外黄澄澄的月。
她伸展了下僵硬的四肢,将资料略为整理后便熄灯下楼。
开车回到家,她拿钥匙开了门,才刚转身正准备合上大门——
“你去哪里了?”黑暗中,幽幽冒出一个仿佛来自地狱的森冷声音。
江子悠猛然一回头,对上窗边一对似黑豹般炯然发亮的眸。
她几乎忘了,这个屋子里不只她一个人。
“我的行踪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她冷冷回了句,迳自开灯,将钥匙挂进钥匙盒,转身月兑下外套挂进外套间里,动作流畅、规律,像是每天必进行的虔诚仪式。
卫翌以宛若猎人的姿态,隐匿在落地窗边,静静盯著她的一举一动。
“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丈夫』。”不知道为什么,他加重的语气,怎么听都像嘲弄。
“眼前还不是!”她悻然提醒他。“况且,你我都清楚这场婚约的目的,想做甚么尽避去,别让我拘束了你!”
她没好气的回他一句,迳自弯身月兑鞋,舒展著一双束缚一整天的纤细小脚。
卫翌以为,在历经了这次的事件之后,他对女人会就此避之唯恐不及,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脚,身下竟兴起一股莫名的骚动。
“你说得对,还不是时候!”
他像一只动作迅速而敏捷的黑豹,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后。
当一阵温热的气息,兀的笼上她的后颈,她才惊觉,逃已经来不及了。
江子悠向来不习惯跟男人靠得那么近,霎时她整个神经全绷了起来,宛若一只弓起身体,准备御敌的猫。
今天的她穿著一身浅蓝色的合身套装,更恰如其分的衬出,冷漠中带著的飘逸气息。
尤其是她一头如瀑长发,在脑后东成优雅的发髻,俨然像个女强人。
但卫翌的目光,却不是落在她无懈可击的打扮上,而是在她如上等玉笋般露出的白皙颈项。
带著几分试探,他的长指漫不经心抚上她颈上的蓝色丝巾,猜想下头一定是他之前留下的指痕。
背对著他,她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两道如火般的注视目光,她不安的急欲躲避。
“别——”
她一挣月兑,丝巾却顺势被他缠绕的长指扯落,那道如被撒旦烙记的殷红,突兀却又奇妙协调的围绕在她白玉般的颈上。
他遽然眯起冷眸,里头有一抹奇异的火焰在跳跃。
“真美!”
他手指划著那道美丽的烙记,低沉喑哑的语气,竟莫名的令她心口颤悸。
此刻的气氛有些奇怪,也有些暧昧,江子悠强装若无其事的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竟微微有些哑。
“你一向喜欢破坏东蚊瘁,再慢慢欣赏吗?”标准的撒旦作风。她暗骂道。
“这得视情况而定。”他漫不经心的轻哼道。“不过,对於救命恩人,我通常会比较宽容。”
“谢谢你的抬爱!”江子悠的声音里全然没有半点笑意。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漠,像是全世界都放不进你眼里似的?”
他的手转而划起她窜起一大片鸡皮疙瘩的背脊。
“我还轮不到你来评论!”她冷冷回道,奋力跟他拉开距离。
眼前冷漠是她唯一防御的武器。江子悠以备战的姿态远远盯著他。
她突然发现,自己真不该买黑色衣服的,此刻他穿著一身的黑,宛如来自黑暗的撒旦,看来是那么危险而慑人。
她早已部署了一切,一个完美无缺的证据,交换一个身上带著污点的男人,只是,她没料到的是——他俊美得像无害的良善天使,却危险得宛若恶魔!
第六感告诉她,她该提防这个男人!
一想到往后得跟这个男人周旋,她竟有种——想逃的冲动!
不——她强自收拾那股不安的情绪,挺起肩膀,以最骄傲、不示弱的姿态,缓缓步向楼梯。
她江子悠绝不会是个落荒而逃的弱者!
盯著眼前冷得足以冻死一大群企鹅的美丽脸庞,卫翌才发现她脸上的不对劲。
“你的眼睛怎么了?”漂亮的眸带著些许红肿,显然是刚哭过。
“没事!”她迳自绕过他。
“你哭过?”这么个大胆、坚强得像是能独立撑起一片天的女人也会哭?
“别自作聪明!”江子悠霎时僵住了脚步,冷冷回头瞪著他。
“还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卫翌打量著她红肿的细女敕脸颊。
难道这个男人不知道甚么叫适可而止?江子悠恨恨的想道。
“你管的未免太多了吧?!”
江子悠拼命深呼吸压抑怒气,自从碰上他,他的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总是会轻易让她失去冷静。
“明天我会带你去拍几张婚纱照——”像是看到他眼底那抹戏虐,她愤愤补上一句。“那是用来刊登在各大报纸、媒体上用的,你不必想太多。”
“你该不会告诉我,还有场盛大的婚礼吧?”他懒懒挑起眉。
她阴郁的表情说明了答案。
“一场盛大的婚礼,却是由两个素昧平生的临时演员扮演,你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你懂什么?”他不以为然的表情,像是嘲笑一个幼稚的孩子,让江子悠忍不住恼羞成怒的涨红脸。
“你究竟想报复谁?一个始乱终弃的男人?”
“什么始乱终弃的男人,他是——”惊觉自己情绪失控,江子悠遽然住口。
“请继续!”卫翌轻哼道,显得正听得起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