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姑娘,我带你到厢房去歇息去,奔波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你肯定累坏了。”
银婶和气的拉起她的手,将她带到另一头的厢房去。
盼云转头看着馨儿像个面团似的,软趴趴的挂在慕容灏风的肩头上,怎么也放心不下。
“等一等!我也要去。”
她心急的连忙抽开手,上前拉住了他。
“你先去休息吧!我现在得先行运功帮你弟弟将体内的淤血给逼出来,万一伤到你,那可不是我乐于见到的。”
直到此时,他冷然的脸孔上总算现出一丝戏谑的笑意。
“可是……”盼云虽然单纯却不是傻瓜,她怎会听不出来他的弦外之音?
他分明是怕他的“报偿”有了闪失吧!
她垂下眼苦涩的笑了,突然间,一颗半热的心,竟凉了一截。???折腾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有个安稳、舒适的床睡觉,却让盼云难以成眠!
睡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虽然有柔软、暖和的枕被,盼云依旧是失眠了。
向来刻苦度日,不到半夜三更绝无法歇息的她,从不曾在白天休憩,更何况顶着外头亮晃晃的日光,任谁也睡不着。
就这样躺在床上翻来复去、胡思乱想了好半天,她终究还是遏止不住心里的挂念,重新套上衣裳走出房门。
只是才一踏出房门口她可就傻住了。
这么大个庄园她上哪找馨儿去?站在房门外,她一时之间也愣住了。
“咦?席姑娘,你怎么起来了?时间还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幸而不多时,银婶救命般的大嗓门遽然自身后响起。
“银婶!慕容大夫跟我弟弟他们人呢?”
盼云彷彿找到救星似的,抓着她直追问道。
“原来席姑娘是担心小鲍子的伤啊!”银婶见她急得眼泪快滚出来的模样,忍不住笑开了。
“你别担心,少爷的医术闻名天下,我老太婆甚至敢打赌,这天底下,还没有人的医术能及『回春圣手』。”银婶的眼底、脸上,满是骄傲之情。
“『回春圣手』?”盼云眨着犹泛泪光的眸子,茫然的喃喃念道。
这个名号响亮的人又是谁?
见盼云一脸的狐疑,银婶了然的笑了。
“也难怪你不知道,少爷可是在这江南一带名闻遐迩的神医,自小开始便钻研武学、医术,不到二十岁,就已嬴得『回春圣手』的封号,只要是还有一口气的人到少爷手上,没有一个不是活蹦乱跳着走出这里的,更别提他一身超凡的武功了。”
盼云听着、听着,突然间有些明白了。
原来他就是名闻天下的“回春圣手”——一个人人津津乐道,具有一身出神人化的武功,与起死回生医术的传奇人物。
难怪他能在弹指间就替她打退了意图轻薄的登徒子,更能只凭眼观就能诊断伤况。
银婶笑了笑,再度说道。
“只是少爷虽然有一身了不起的医术,但是个性却是偏执了些,只救他想救的人、要医也只医他看得顺眼的人,所以今早少爷将你们带回庄里头来的时候,还真把我给吓了一跳,算一算,少爷已经许久没有带病人回山庄来了哪!”
银婶看着盼云美艳无双的脸蛋儿,以及双眸中流露出的纯真与少见的坚强,登时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我很感激慕容大夫的救命之恩,他是个好人!”
顿时,盼云的鼻头不禁有些发酸,她赶紧低下头,幽幽的说道。
银婶说得对,慕容灏风是不随便救人的,所以这个天大的恩情,她得用自己的身体来偿还。
突然间,她想开了!
他救馨儿,她付出她的身体,这个两不相欠的交易很公平,她无需感到亏欠,他们只是在进行一项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深吸一口气,盼云再度抬起头轻快的说道,只是不同以往的,她的眼神中多了一份自在与坦然。
“银婶!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到慕容大夫那去,我想去看看我弟弟。”
“看席姑娘这么关心弟弟,真是令人感动!好吧!他们正在疗养房里呢,我这就带你去!”
银婶带着盼云,穿过西苑旁一大片药圃,来到一间厢房外。
“……风大哥!你说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她会跟你回凌风山庄?”
还没走近,盼云就听见一个年轻女子的娇柔嗓音,正锲而不舍的追问着她这个外来客的身份。
“你这丫头管的未免太多了,能不能闭上嘴休息一会,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
慕容灏风的语气里,有着少见的温和与纵容。
~“哎呀!风大哥,人家是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敷衍我!”
女子气愤、不甘的娇嗔再度传来,盼云几乎可以想像她正涨红着小脸,猛跺小脚的模样。
“而且人家已经快满十七岁,已经是个大姑娘,不再是八年前的那个小丫头了……”
盼云站在门外,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看来她希望他不只是当她的风大哥而已!
她无心猜测他们之间的暧昧情事,只想赶快去探望馨儿的伤势。
“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八年前跟八年后都是一样!”
慕容灏风低沉的笑声,一路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一旁的银婶自然也听见了这番对话,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即屈指敲了敲门,出声道:“少爷!席姑娘醒了,想见小鲍子呢!”
门内的声息顿止,不一会儿,大门遽然“呀”一声的大开了。
门内出现的,是一脸满是戒备,模样却十分清灵可人的女孩。
“你就是『那个』女人?”
埃紫韵倨傲的扬起柳眉,一双灵活的美目在她身上溜溜的打转,像是在估量她的威胁性。
只是眼前这样的场面让盼云不觉有些好笑。
她只是来求医,不是来抢她钟情的男人的。
“这位姑娘!我是席盼云,席□的姐姐。”
她绽出笑,朝她微微点了下头,特意表明自己求医者的身份。
“我是福紫韵,是苑中调药师傅福天的女儿,也是风大哥的义妹。”美丽的女孩昂着下巴,傲然的说道。
“幸会了!”盼云不卑不亢的淡然一笑,继而转向一旁的慕容灏风道:“慕容大夫,我弟弟他的伤如何了?”
“我已用内力逼出他胸中郁积的血块,现在脉像已经稳定多了,接下来就需要开药方慢慢的调养他的内伤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盼云探了眼躺在疗养房内的小小身影,仍难掩焦急。
“当然!”他挑了挑眉。
毫不迟疑的,盼云立即撩起裙摆,赶忙奔进房去。???当盼云见到床上的馨儿气息稳定,也逐渐恢复红润的脸色时,强忍多时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
幸好馨儿没事了——盼云拚命拭着自眼角滑下的泪水,欣慰的想道。
她背负了爹娘临终前的遗命,要将馨儿平安养育成人,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违背当初许下的承诺,否则她如何对得住地下的双亲。
况且馨儿也是她这世上惟一的亲人了,她不敢想像若失去了他,她该如何再活下去!
“你也真奇怪!人受了重伤你哭,就连捡回他一条小命你也哭。”
不知何时慕容灏风竟已进房来,整个人倚在门边,懒洋洋的瞅着她哭花的小脸戏谑道。
“我……我才没有哭!”盼云一见他站在一旁,连忙举袖拭干眼泪,逞强的辩道。
“没有?”不知何时他竟倏然来到她眼前。“那这是什么?”他以指尖挑起她眼睫上的泪珠,慵懒的反问。
“这……要你多事!”霎时,盼云有些恼怒的拍开他的手,遽然别过身子。
“唷?生气了?要不是我认得你,否则我还真以为你跟昨天哭得像泪人儿似的女人是不同的人。”他无视于她眼中的愤怒,仍兀自调笑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