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姐姐的女儿,”颜笑想了下说道:“康婆婆,麻烦你找个会带孩子的人来。”
“好的好的。”康婆婆擦擦手上的水,接过孩子,“好俊的小泵娘,叫什么名儿呀?”
颜笑不喜欢“渺渺”两个字,于是说道:“她叫宋小乐。”语毕看向李格飞,“天哪!你怎么满脸是血?”她吓得后退一步。
康婆婆也吓着了,“老天爷!他还拿着刀!”
“鸡呢?”颜笑问他。
“鸡?”李格飞模模头脑,头发上也染上了血,“鸡好像是飞了!”
颜笑大笑,笑得死去活来。其实,她更想哭。
◇◇◇
不知道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能拥有这个长着一双深情而忧伤的大眼睛的美丽姑娘。
忍不住地,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颜笑不由地就忆起了那没有任何条件与理由地喜欢她、对她好的男人。
“依我看,叫个实在的名字好养活!”康婆婆一手抱着小乐一手托着鸡汤碗,“来小凤,喝吧!人家李少爷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梨树下面找着这只半死不活的鸡的!”
李格飞跷着腿,冥思苦想,“实在的名字?那就叫梨花吧!”
暮风赶忙摇头,“不好!”
“那菊花呢?”
“不好!不好!”
“菜花?”
“不好!不好!不好!”
“实在不行就叫梅花吧!”李格飞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忙,不过他可害苦了暮风。暮风摇得头都停不住了!
“叫漱玉吧!”颜笑开腔了,“欧阳漱玉,怎么样?”
“挺好的,”暮风欣慰地笑道:“漱玉,很清爽的名字。”
李格飞模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琢磨着,“漱玉,嗯——漱玉,李漱玉——”
“咦?”
“李漱玉,怎么了?”李大少爷挂着招牌式的无辜笑容。
“嗖——”一只汤碗夹着寒风袭向李格飞,他灵敏地躲闪,叫道:“你干什么?”
“无耻!卑鄙!下流!”那厢,风子真的成“疯子”了。
“我才没有!”李格飞发挥着固执的天真,“你是弱女子,我就想照顾你,要好好照顾你就自然娶你,娶了你,这个宝宝就自然跟我姓,那她不叫李漱玉叫什么?”他理直气壮的让人无法反驳。
“你滚!你滚!”暮风怒不可遏。
“我为什么要滚?”李格飞也卯上劲了。
“康婆婆,”颜笑冲着呆愣的老人家打个手势,“带李少爷出去散散心吧。”
“好的,好的。”康婆婆擦经常流下的口水,用宋小乐的笑脸哄走了李格飞。
抱着天真无邪的漱玉,看向兀自生气的暮风,颜笑认真地感慨着哀怨着,“风子,至少他真心愿意娶你愿意照顾你,不介意漱玉的存在,甚至还挺喜欢她的。”
“我不要听!”她本能地拒绝着,“笑,我无法忘记旭!我怎么能?”
“没有人要你忘记,你可以永远地将他铭记于心,”颜笑像在说服自己,“但我们仍旧要去爱去被爱的,暮风,人生的路还很长,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还不晚。你懂我的意思的!”
“我不懂!”泪水已经盈满了她的眼眶。
“你懂的,暮风。我只是不希望,到头来你苦苦追寻的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颜笑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漱玉,“旭是一个美好的故事,他已经过去了,所以你才要更好地珍惜现在。临终前他把托付给我,暮风,我要对你负责,更要对他负责。”
“你不是也在等怿吗?与你的感觉相同,我以为旭没有离开我,他只是在另一个地方等我,我与他还是可以相逢的。”
颜笑浅笑,“谁说我在等他的?”
“不是吗?”
“一开始当然是,可现在我已经不确定这样的守候是不是值得。他待我不过如此,他的心里真正装过我吗?”颜笑扭头,将泪水送向窗外。李格飞说得没错,她也是个弱者,“如果现在有人说要娶我,没准我还应了呢!”
“笑?”暮风呆住了。
“我为他放弃太多了,我害怕将来有一天,我会后悔地发现原来他压根不值得我爱,不值得我等。”
“恨他吗?”暮风问道,颜笑记得当初自己也曾这么问过七月的。
“爱过,也恨过,但总之是忘不了,就是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是呵,欲罢不能。这是七月的话,这回倒轮到她颜笑说了。
康婆婆探着身子,“你们都饿了吧?”好烂的借口哦,呵呵!她们可是刚吃过午饭的呢!
不经大脑考虑,颜笑面无表情地问康婆婆,“我长得如何?”
“很好看啊!比我的孙女们都好看!”老人家似乎不明白她何来此问,“这跟肚子饿了有关系吗?”
颜笑径自问道:“像我这样长得还不错就是岁数大了点的人能找户好人家吗?”
“能啊。”
“那么,有忠厚老实勤快的小伙子愿意入赘吗?”
“有啊!”康婆婆仍在点头。
“很好!”她终于笑了出来,“那就请你帮我找一个吧!”
仍下错愣不已的暮风与康婆婆,颜笑迎向屋外温暖的阳光。小漱玉安稳地躺在她怀中。她爱怜地拥住她,亲亲她的小鼻子,胸口涌上一波又一波的苦涩,罢了,罢了!
她再也不要什么梦想了!只求平平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
一切绕回了起点。呵呵!
※※※
“李格飞怎么还不回来?”颜笑有些焦急地看向远方,天色渐黑,他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干老本行吧!”暮风冷嘲热讽地。
“要不,你们先吃吧。”康婆婆摆好碗筷,端出一个小托盘将暮风的饭菜放在上面,“小凤,你先吃。”
暮风也不客气,坐在床头大吃特吃。
而颜笑,她还在等。
外面有些喧哗,李格飞回来了?
丙然,他大步流星地踏了进来,不似往日的聒噪。他定定地看了颜笑有看了暮风,然后做到饭桌前。
料想他必是生了暮风的气,所以颜笑也就没多招呼他,捧起碗吃饭。
他也捧起碗,往嘴里扒了两口白饭,然后傻傻地看颜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颜笑凭自己对他的了解,照他这种假斯文的语气推测,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因而她笑道:“讲!”
他仍在犹豫,暮风可不乐意,“娘娘腔,婆婆妈妈的!有什么话你就痛痛快快地的说吧!含在嘴里干嘛?”
他出人意料地没有发火,咽了口口水,开了腔:“李纲已被赶出了朝廷。”
“然后呢?”颜笑心中一凛,急着问他,“然后呢?你快说呀!”
“金军再度南下,东京失守。徽宗与钦宗以及后妃,宗室,大臣大约三千余人被掳。”
“你听谁说的?”颜笑扔下饭碗,“你怎么知道的?”
“下午我进城去闲逛时听说的,满大街都在传这件事。”他说道,“我还碰见了展望溪,不过没看见嫣然。展望溪说他今天有事来找你。”
来找她?来找她颜笑报仇吗?杀了她倒也痛快,反正怿是生死难测,也许他已不幸遇难了!那么自己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到此时她才惊觉,自己还是忘不了他,原以为自己早已淡漠,却不意已渗入骨髓。
暮风说:“那欧阳怿他不会有事吧?”
冷冷地大了个寒颤,颜笑小声说:“我该怎么办?”
慌乱中,院外起了另一波喧闹。康婆婆的小儿子领着两个人往这边走,恍恍惚惚的,似乎是展望溪,还有一个女人。颜笑竟一厢情愿地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她多希望那个女子便是——嫣然啊!
人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高剑云,那个英气逼人的飒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