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败坏!”
他一拳砸在她的胸口。颜笑想,打吧打吧,打死了边没有这许多烦恼了。这身体所承受的巨痛反而让她有了真实的感受——原来自己还活着。
“你先是诱引旭,又来调戏君君,你非要搞得我内院央火,是不是?”他提起她的领子,她已不愿睁开眼睛。她想起一个悲情传说:当一只老鼠爱上一只猫时。
只是,即便这只老鼠自动选择死亡,让猫吃了自己,猫也会是不会记住它的。猫吃过的老鼠千千万万,他又怎会记得微不足道的小老鼠呢?
“你应当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来与我抗争!”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颜笑的意识渐渐抽离身体,恍恍惚惚地觉得全身燥热。“颜笑!你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
有什么好说的?说了他也不会相信吧!不如用拳头吧,如果打不死她,就打掉她对他的痴心妄想吧!
耳边传来布匹撕裂的声音。
是的,他将她甩出去,仍在椅子上,领口早被君君抓开的襟口撕了个口子。可是她的头好晕,好难受!
“你说话呀!哑巴了吗?”他提起她,脆弱的衣服没再能承受住她的重量,让她跌落在地。
巨大的痛楚逼她睁眼。
欧阳怿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使她顺着他的视线瞧向自己——
她的胸口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红绸布,是的,是的!多事的暮风才给她换的红绸布!
而欧阳怿,他的嘴开了又合,合了由开,愣是没挤出半点声响。
暮风破窗而入,抄起动弹不得的她,“怎么了你?全身滚烫的!”
脑中灵光一闪,忆起君君古怪的笑容与她递给的那杯茶,她使劲却很是困难地说道:“我被、被下药了!”尔后,眼前一片通红,没了知觉。
第七章
暮风说:“还好还好!”
还好?她茫然地看向暮风,脑袋瓜子终于不大灵光地忆起了一切。
“幸好欧阳旭派人给了我信,也幸好他到君君那儿逼出了解药。”
真是羞死人了!几乎被一个女人强暴!荒谬!可笑!“他知道了吗?我的身份……”她急急地看向她。
“都知道了!”在她的惊呼中,暮风赶忙解释:“是欧阳怿和欧阳旭都知道了,其他人并不知道!”
“欧阳怿他有没有说什么?”这才是她最关心的。
暮风摇头,“倒是欧阳旭,他让我告诉你,他说本来他是想亲自去救你的,只是不方便与欧阳怿正面冲突。叫你别生气,养好身体,不要胡思乱想。”
不想哭。她颜笑并不想哭,可是眼睛却不听使唤,它直接被痛神经给控制住拉了。
暮风慌了神,“你怎么了?别哭呀!”
“本来我只是想羞辱那个坏女人的,没料到事情反成了现在这样。我的身份这么快就光了!”她抽抽咽咽地哭诉。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暮风说,“我了解你的感受,你是这么要强的一个人,没了这层掩饰是很难受的。”
越听泪越多。
“可是,欧阳旭倒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呀,也可见并不是所有人容不下你的。他还那么帮忙,所以你的手腕还是高明呀。你瞧,他都不惜和哥哥作对!”
“别说了!”她打断她。起起落落大悲大喜幻化无常的境遇,像一枚刀片刮蚀着她的心,她撑不下去了,她不知如何面对欧阳怿!
这样的颜笑,怪物似的,连自己都容忍不了,她又怎敢奢望欧阳怿能接受?
“风子,我们走吧。”不到万不得已。其实她是不忍离他而去的。
暮风似乎有些犹豫,看很快便笑道:“好的。”
“欧阳怿派人盯我,咱们晚上走。我相信你,你一定会带我走的,对不对?你有能力办到的。”
“七月怎么办?”
“我已尽力了,你休息吧,我去准备准备。晚上走后门,那边人少。”有一天,总有一天,欧阳怿会了解自己这样一分奇异的感情,了解她不得不离去的苦衷的。而现在,他了解也好鄙视也罢。她已看不见也听不到了,因为她将不会在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了。
也许她应该在初见时就抗拒,这样既伤不了自己也连累不到欧阳旭。如果是那样,落下的结局应当是没有欣喜亦同样不带悲怆,白开水一般的寡淡无味且没有伤害。
永别了,怿!
◇◇◇
沿路春光烂漫,暮风轻歌绕耳,颜笑觉得拥有这样的逃亡也不枉一生。
只是,她仍有遗憾。
阳光明媚,一夜未眠的她被晒得昏昏欲睡。只是在未出城门之前,她们不可逗留太久,因为,她颜笑可是苏州城里的名人。
暮风喜不自胜,“咱们可是第一个出城的呢!”
“这也有可得意的?”四处尽是望不到边的农田,颜笑想了想便道:“找个小店喝口水,歇歇脚吧。”
“那边有片林子,还有茅屋!”暮风指向北面。
她们赶到近前才发觉,那并不是什么林子,只不过长着十来棵树罢了。而她颜笑于此常识太少,暮风也叫不出树的名字来。
马蹄声惊动了屋前的妇人。
少妇抬头,暮风叹道:“玉色仙姿!”
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明艳照人的美女,比不得七月也不及嫣然,似乎还不如湘玉。然而,她就像一幅山水画,很写意,很平和也很朦胧。
颜笑从未接触过这类女子。料想她也决计不会是名农妇吧。
少妇放下手中针线,站起身来。似笑而非笑,淡淡的神情,清和却不带倦意。“人淡如菊”——颜笑从她身上看到了丝丝淡泊自处的气息。
她立刻翻身下马冲少妇施礼,“打扰了,想你讨口水喝。”
“请稍后。”女子娉娉然向屋中走去。
看向桌子她绣的花样,果然是菊。
“请用茶。”女子端出两个杯子。
“菊花茶?”暮风吮了一口,“好香!”她复看向颜笑,“笑,菊花也可入茶吗?”
“汉代应劭写的《风俗演义》就曾提到喝含菊花滋润过的山水可以延年益寿。可见菊花泡茶不但好喝,还有药用价值。”颜笑笑着向她解释。
那素衣女子听了点头,浅笑道:“菊花非但可以泡茶,还可以入酒,喝了菊花酒,是可以祛风湿的。”
“也是有史可考的么?”暮风歪着头考颜笑,顺手端去了她的茶。
“《西京杂记》中是有记载的。”见颜笑答不出,女子笑着替她答了。
“墨痕,你同谁说话?”熟悉的声音自屋子里传来。
“两个路过的!”
颜笑与暮风同时看向门口,文述非抱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站在那儿。墨痕看看文述非有看看她们,怔了片刻,便抱走了他手中的男孩进屋去了。实在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而颜笑也知道她是谁了,肯定是范衍文的前妻,只是她没料到这么巧,会被自己碰到。
文述非冷冷地,然而,稍作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神色中少了几许愤世嫉俗。“消息很灵通嘛!”
“纯粹偶然!”颜笑坐下来。
“是吗?”他不信。
暮风大力点头,“真的,不骗你!我们也是刚跑出来!”
啊呀!笨!露馅了!
文述非居然笑了起来,“听说了些传闻,暮风,来来,坐下,你不妨细细述说内情,让我也开开眼界!”
颜笑没好气地瞪他,“那你先弄点吃的给我们填肚子。总得让我吃饱了吧!饿着肚子谁说得动?”
文述非笑不可抑,“必定是半夜溜的,颜笑有这嗜好!墨痕!”
墨痕应了出来。文述非柔柔地看向她,“麻烦你替他们准备些吃的,不用多费心,看看早上还有没有吃剩的,将就一下便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