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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塞上春(贵气公主) 第6页

作者:苍葭

那人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喂,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鄙冷血了?你跟薛克汗的仇关她一个十几岁的小泵娘什么事啊?”

“夫债妻偿,不是你们汉人常说的吗?”

“是父债子偿!早劝师父救你多读几本圣贤书,也免得变成今天这样阴阳怪气没血没泪的混蛋!再说她还没嫁过去,算什么妻子?就算嫁了,你也不该拿一个小女子泄愤。”

“谁叫她生为汉朝公主,又偏撞到我手里。”

“你讲不讲理啊?”白衣青年直想扯头发,这蛮子!“又不是汉朝杀了你家人!”

“讲理?”那人却突然激动起来,咬牙切齿道:“当年又有谁跟我父王母后讲过理,跟我渠勒数万百姓讲过理?薛克汗进军西域时,汉人怂恿我父王与匈奴为敌,一旦匈奴铁骑杀来,汉军却龟缩进长城不敢出战,眼睁睁看着薛克汗屠戮我渠勒族人,亡我家国!你说,我该不该恨汉人?该不该拿她泄愤?”

“呃,这个……”白衣青年倒有点语塞,“都是当权者们搞的鬼,不关百姓们的事吧。身为汉人也不是罪呀,天下汉人那么多,你难道个个都恨不成?……”

那人笑了,阴阴地,“所以师傅还是师傅,师兄还是师兄啊。可惜她是大汉皇族的人,那只好认命了。”

“唉,你这家伙已经走火入魔了。”白衣青年摇头,“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位公主?”

“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待她,决不会轻易就杀了她的。哼,此次大汉和亲摆明是怕了薛克汗,若是公主没送到,薛克汗定会以此为借口开战,到时就有得汉朝皇帝头疼了。你们汉人不是有句话叫水鸟和小鱼打架猎人占便宜吗,我就来做这个猎人好了。”

“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什么水鸟小鱼……呃,这么说是你非劫人不可了?”

“不错,师兄,我希望你别阻拦我,否则……”那人没有说下去,白衣青年也自知下文是什么。

“要我不拦你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如果师父出关后发现我没阻止你这个混蛋,你绝对得挡在我前头领罪啊!”

“哦?既然这样,就请师兄也答应无涯一个条件。”

“什么?”

“我正好缺一个通译,师兄不正是最好人选吗?反正都要领罪,不如干脆错到底好了。”

“……无涯,你小时候明明很可爱的,为什么会变成这种狡猾的混蛋啊?”

一出玉门关,两眼泪不干。

玉门关是分隔汉朝与西域的最后一道门户,出塞入塞,都是必经之道。和亲队伍浩浩荡荡迤逦而出,离开这个关口,就从此离了故国。

万水千山,再不得回故园;此生此世,再不得见亲人。

浣春坐在华丽的御辇中,隔帘而望,满眼黄沙,稀疏几丛衰草,只是从牢牢扎根沙丘的红柳抽出的女敕条上,依稀透出几分春意。沙漠里的春天,其残酷远胜于妩媚。

“公主,您在想什么?”一旁的彩云见她默默无语,若有所思,怕她是因难舍故国而伤感,忙开言打断她的沉思。

“我在想……”她回过神来,对侍女微笑,“不知右贤王喜不喜欢音乐。”

“公主放心,您容貌如此美丽,性情又温柔可人,那位匈奴王爷也一定会疼爱您的。”误以为主子是在担心未来夫婿对自己的态度,彩云急忙劝解,

“从前昭君娘娘不也是与匈奴可汗和亲吗,听说那位可汗对昭君娘娘敬重非常,夫妻恩爱得很呢。”

浣春的微笑更加展开些,眉宇间一派闲适,对侍女的劝慰不置可否。美貌?或许;性情温柔可人?未必。

她的温柔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掩饰,必要时也可以化为一种武器。该如何运用端看那位右贤王的态度了。即使是和亲,她也不会容许自己活得屈辱悲惨。当然,这些不需要让彩云知道。

主子总是在微笑啊,一旁的彩云暗自感慨着。那笑容柔柔的、静静的,不着痕迹地沁人入心,让人恍惚间有种被春天包围的暖融与松弛,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呵宠。这样的人儿,谁能忍心伤害呢?

她正胡思乱想,没注意到主子的纤纤素手掀起御辇的绣帷,轻唤:“黎将军。”

昂责此次护送任务的御林军金吾卫统领黎熵慌忙趋近,“公主有何吩咐?”

“只不过是想请教将军,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右贤王的王庭?”浣春习惯性地在唇边挂上微笑,不出意外地听到黎熵的声音结巴了。

“啊……这个……大概还得二十余日的路程吧。”

“是吗?”她对黎熵的痴迷眼神只当未见,笑得更加柔和,“这些日子真是辛苦将军和众位将士了,到达匈奴后,本宫一定请右贤王重重赏赐,以表谢意。”

“那怎么敢当,护送公主乃下官的分内之责……咦?”正说着,黎熵忽然神色有异,双目紧盯前方。

烷春微微皱眉,“黎将军,出了何事?”

“禀公主,前面尘沙飞扬,似乎有大队人马正朝此而来。下官离开敦煌时,太守曾告知附近沙漠中有一伙悍匪,横行无忌,极为凶残,要下官多加小心。我等不可不防!”

碰到正事,黎熵倒不含糊。一声令下,三百金吾卫人人刀出鞘、箭上弦,团团护住鲍主御辇,一副如临大敌的紧张。

那尘头来得好快,片刻间已能看见骑影隐隐,马蹄轰轰直似有千军万马一齐杀了过来。尘沙中一面黑底金边的牙旗映着日头,散发着不可逼视的霸气。

转眼那票人马已在三十丈内,为首之人一声低喝,所有马匹一齐止步,当真说停就停,单只这马术已是惊人之极。

面对这批来意不善的人马,黎熵早已提起十二万分的警醒,细细打量,只见他们都是一身短衣褐裘,头戴皮帽,身背强弓,一副匈奴人的装束。

骑阵闪出一人,提气高叫:“前面可是汉朝和亲的安顺公主?匈奴右贤王世子特来迎驾!”却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此语一出,登时惹得金吾卫一阵骚动。黎熵一摆手,示意安静,自己催马而出,“若是右贤王世子,不知有何信物为证?”

喊话那人道:“这儿有王爷的金印及汉朝皇帝的御旨。”一边提马过来,将手中小包递与黎熵。

黎熵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金灿灿的兽头印,印上的字却曲里拐弯看不懂。又有一份明黄诏书,的的确确是成帝交与匈奴信使带回的赐婚文书,不由他不信,急忙翻身下马,“大汉送婚使黎熵见过世子!”

这一来,所有金吾卫也都下马行礼,气氛大见和缓。

为首那人催马上前,他也是一身短衣打扮,只是外穿貂裘,额束金带,端坐马上,气势远胜众多随从,一望即知是惯于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之人,即使黎熵还有一两分疑惑,见了此人也不由信了个十成十。

那种高贵的王者之气,绝非寻常人所能学来,更不可能是匪类伪装。

右贤王世子缓缓骑马来到御辇前,看也不看黎熵,乌金缠丝的马鞭倏扬,卷起御辇的垂帷,竟丝毫也不顾忌礼数。

当垂帷扬起的那一刹,车中的女子也微微抬起跟帘。

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面对一个女人而说不出话的一天,但,此刻他的确脑中空白了一下。

乌木般的发,雪白的脸,因惊讶而微张的红唇,以及,笼着一层朦胧雾气般的黝黑眼珠,组合成一张精致娴雅的少女的面孔。绣着淡粉色花朵的深衣像蝴蝶翅膀一般铺陈在她身畔,衬托得她如坐云端。这女子的美,仿佛是一种非人间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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