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盈罗凝视着他那双盛满焦虑的冰绿色眸子,倏地埋首在他胸前低语。“对不起。”
“你——”戎焰身体顿时僵直,诧异地望着她。
朱盈罗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凝视着狂放却又不敢置信的戎焰,终于缓缓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戎焰重复呢喃着,就像不相信这样的话语会从倔傲而骄傲的她口中说出一般。
朱盈罗再度深呼吸,凝眸与他对视。“善喜的事憎,是我误会你了,我在这里跟你道歉。”
在这件事上,她的确是错怪了他。
见他似乎要答话,朱盈罗先抢一步,飞快说道:“可是你不要以为这件事情我相信了你,就代表别的事惜我也会相信你。我对你的恨意,始终存在!”她以最愤怒的眼神射向他。
看她这般烈气勃勃,就知道她的身于无碍。
戎焰稍稍收紧了手的力道,薄唇扯开一弯邪佞的笑。
“无妨。”他俯身在她粉女敕柔唇上印下一吻。
“你如何恨我,我都不在意。我只要你相信我在意你,非常非常在意你,那就够了。”
“禽兽。”朱盈罗软弱无力地咒道。“只有禽兽,会如此疯狂。”
偎在他的怀里,贪婪地汲取着他的体温,感受着他的气味,她内心深处十分清楚,她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戎焰没有答腔。
他只是笑得更为邪美,将她圈搂得更紧,让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成为密不可分的相属。
月牙弯弯地挂在天上,洒下一地银白。银亮的月光映着两具交缠的身躯,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那影子,名为缠绵。
☆☆☆www.4yt.net.net☆☆☆www.4yt.net.net☆☆☆
从上回的事件之后,朱盈罗与善喜便经常往来,两人就这样结为好友,常照顾着对方。只不过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提戎焰以及善喜已逝丈夫的事。
而她与戎焰的关系,则是处于如履薄冰的状态。两人都十分小心谨慎地应对着,心里都十分清楚,那不过是表面上的平和。
然而,那也就够了。她所能要求的、所能得到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怀着孩子,她已然没有气力再跟他争执些什么,只能贪恋着他所有的一切,奢侈地享受着这幸福的假象。
她心里知道,等到孩子出世,她就再也没有借口这样依赖着他,她必须再次和他对峙,为了霍尔达太于。
而随着她临盆时日的接近,她知道,他们能再继续这么平静的日子也不多了……
正想到此,今日来访的小客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姨姨,这弟弟或是妹妹怎么那么皮啊,在里头一直动一直动?”小男孩阿瞒疑惑地问着已经大月复便便的朱盈罗。
“他喜欢你,要跟你打招呼。”朱盈罗娇唇绽出淡淡的微笑。
“真的吗?那我可以也跟他打打招呼吗?”阿瞒拍着朱盈罗的月复部,想用朱盈罗肚子里的小孩打招呼。
“不要碰她!”刚从旃帐外进来的戎焰,以为阿瞒顽皮地要打朱盈罗的肚子,连忙喝止。
阿瞒从没见过戎焰如此凶过,吓得躲到朱盈罗的身后去。“姨姨……”
朱盈罗忙将阿瞒护在身后,对戎焰斥责道:“阿瞒只是想要模模我肚子里的宝贝罢了,你别吓到小孩!”
事实上,不只是阿瞒,就连她自己也被戎焰的神情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平时对阿瞒和颜悦色的戎焰会因为阿瞒模地的肚子而发那么大的脾气。
“你有没有怎么样?”戎焰根本没听进去她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是担心地在她身上左瞧右望。
他怎么能够担忧她担忧到这样的地步呢?朱盈罗的心被他的举动给狠狠撼动,半晌难以成言。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戎焰见她不语,心下更为着急,大掌紧抓若她的细肩,担忧地间道。
“没有。”朱盈罗娇唇泛出浅浅的笑,美得令戎焰几乎窒息。但,就在下一瞬间,她的眉头立刻紧紧皱起。“啊——”
“怎么了?”戎焰优心仲仲地望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
“我——”朱盈罗紧紧咬着下唇,感觉月复间一阵阵地传来痛楚,她必须要极为用力地忍耐,才能暂时忍耐住那阵痛。
“我怕是要生了!”
在戎焰一声令下,所有的人为朱盈罗生产的事忙了起来。国医、产萎以及侍女们被允许留在大帐内、其余的人则一律在旃帐外等待,包括戎焰。
他原来是要进帐去的,但是国医怕他太过焦虑会对母子及他自己都不好,因此要他在外头等候。
而等在外头的他,已经等得快疯了!他在旃帐外来回地踏着焦躁的脚步,心里愈来愈焦急,险些自己冲进去帮她生!
已经有四个时辰了,为什么孩子就是还不出来呢?
正当他等得已经相当不耐烦,正准备不顾众人阻挡冲进去一看究竟,国医飞快地奔了出来,脸上写满深深的沉重。
“盈罗生了吗?为什么我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戎焰急切地抓住柄医的衣领,心醉如火地问道。
柄医摇摇头,一脸凝重。“孩于的胎位不正,要出来很困难。也许王后和孩子之间,只能保住一个。”
“什么?”戎焰的脸色勃然大变。
“可汗也许要做个选择,看要留王后还是留孩子。我怕到时候情况不好……”国医脸色沉重地说道。
“两个我都要!”戎焰疯狂地嚷道,幽绿的眸宛若冰封。“万一有什么闪失,你们全部都要陪葬,听到了没有?”
“小的知道了,可汗。”国医深深行礼,转身欲进旃帐。
戎焰望着国医转身进人旃帐的背影,突然发了狂似的往旃帐里头冲,门外的守卫全然傻眼。
没有人挡得住一头已然为心爱伴侣而疯狂的狼。
“焰……”
朱盈罗躺在最柔软的毡毯上,有气无力地望着凑到她面前的戎焰,轻轻地叫唤着他的名字。
她的娇额因为用力过度而呈现死灰修白,额前渗着一颗颗圆滚滚的冷汗。
“你知道了?”她困难地从牙关里进出这些字眼,双阵牢牢地锁着他。既然他会冲进来,十之八九是知道胎儿的事了。
“盈罗!”戎焰激动地牵握住她软若无骨的小手。她唤他焰!这是她第一回这么叫他,只是,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刻?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生了。”看着她痛苦欲绝的模样,戎焰心痛得不能自己。“我要告诉他们,要你别生了。我要你,我只要你,别的我都不要。”
如果真的已经走到绝境,必须在他心爱的两条命中选择一条命来守护,那他宁可不要孩子!他只要她!只要她!
“不。”朱盈罗缓缓地摇着头,清亮的黑阵闪着无比的坚定,失去血色的唇凝出一抹笑。“我要生。”
“你——”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要生。”朱盈罗喃喃地又说了一次,话声中透出难以撼动的坚决。“我一定会生下他的,我要生。”
“不,你别生了,别生了。”戎焰望着她憔悴的模样,痛苦地猛摇头。“我不许你为了生孩子而丧了自己的命!”
“不会的。”朱盈罗微微绽笑,那笑容已然浅得难以辨识。“我会好好的……我一定会生下孩子的,相信我。”
戎焰猛烈地摇着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那么固执地要将孩子生下来?真是冥顽不灵!”
若是为了孩子丢了她自己的命,那……他想都不敢想!
朱盈罗没有愤怒,唇边牵动的笑容愈见温柔而明显。他总是这样,气到极点就会开始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