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管念祯心烦的吼一句。“我想听的不是唐的事,而是十年前被灭门那晚,为什么唐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群黑衣人杀进管府?”
“这事儿要从管夫人的娘家说起。”严硕从袖口拿出一只锦盒。“这只锦盒是管夫人当天交给老爷的,她交代里头有很重要的文件,要老爷好好代为保管,且不可以和第三者说起这盒内的秘密,否则管夫人的娘家将有一场内战。”
避念祯从浮影手上接过那只锦盒,一打开来,里头有著许多的文件,上头写满了异族的文字,这是苗族的文字,也是他母亲的出生地。
他的母亲是苗疆女,遇上从商的爹后,便随他来中原定居相夫教子,他不解,这里头的文件为何让管府遭到灭门。
“管夫人见老爷和管老爷亲如兄弟,因此便拜托他秘密保管这文件,且说这关系著管府上下的安危,因此老爷才会收下,答应妥善保管。”严硕手里拿著玉□。“而这只玉佩,则是管夫人给唐府的订亲之物,管少爷可认得否?”
避念祯望著那只翠绿的玉□,上头雕著一龙一凤,他记得从小一直戴著,某天娘却突然将玉□取下,说是要给他未来媳妇儿当作订亲之物,那只玉□从此不知下落,可现在却出现在严硕的手里。
“为什么这只锦盒会引来杀机?”管念祯迷茫了,十年前的血债当真不是唐下的毒手吗?
“管夫人是苗疆长老的女儿,她身负著族内权力的象征,因为苗长老早将重要的东西塞给了管夫人,说有朝一日,若有野心人士造反,为了不让苗疆最重要的制毒秘笈失去,所以才将文件交给管夫人,只是苗疆那班恶人却误传管夫人企图颠覆苗族、觊觎长老之位,恶人便派出手下灭了管氏,只为寻找那重要的文件。”严硕说著,泪水的落了下来。
“管府被灭,老爷何尝心安过呢?每天活在自责之下,老爷说当晚他要是没离去,也许还能救出管府血脉,他以为管府三名少爷都惨遭毒手,自责之下,老爷在那天病倒了,拖不到几个月,便含恨而终,留下三名幼小的千金。”
避念祯听著,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紧握著拳头,好不容易从齿缝里并出一句:“告诉我,这全部都是你诓我的!”十年来,他以为凶手就是唐,没想到却是因为族内的纷争,全家人都成了牺牲品。
“不,这全部都是事实。”严硕拭去泪水。“管少爷,上回我要跟你解释,你却连听都不想听,掳走了菡儿,让她受尽折磨,现在真相大白了,请你将菡儿还给我好吗?”
避念祯颓丧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掩著俊颜,好久、好久才说出一句:“菡儿……她被我害死了!”
严硕不稳的退了几步,粗嗄的喘了几声后,才镇静的开口:“死,我也要见到尸体。”
避念祯一怔,他还没见到菡儿的尸体,怎么能断定她死了呢?他跳了起来,对众人下命:“全部的人都待命,到江边找著唐韶菡,上、中、下流不管什么地方,都给我找出来!”
啊影一接令,便连忙的跑出去传令。
避念祯欲走出门口,却又想到什么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朝著严硕说著:“我爱菡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爱上她了,真的,我非常的爱她。”他期待著,上天不要对他这么残忍。
严硕咚地一声跌坐在地上,他老泪纵痕的合掌喃语:“上苍啊,别再让悲剧上演了……”
一切的恩怨,就此划下句点吧!
一年后见过哑儿的人,都称赞她能写上一手好字,以致接近年关的日子,每户贫困人家都找著哑儿写春联,将牛老爹的破屋子挤满了人。
今日亦是如此,每个人都拿著红色油纸,排队要求哑儿写个好句子,让他们贴在门口好讨个吉利。
一年过去了。哑儿抬起一张美丽白净的脸儿,望向今年第一场初雪。
排队的人明知道这哑儿姑娘长得非常的美丽,可她不经意的抬起头来,还是会摄去众人的心魄,只可惜这好好的姑娘家,却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子,真是糟蹋了那张娇美的容颜。
还好牛老爹没有嫌弃哑儿,他是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将这名娇弱的姑娘救起,发现她的脸色全黑,而且要命的是脚踝上还有一副脚链,当时他吓得以为是救到劳什子的逃命女犯,可是脑筋一转,这女孩儿长得如此白白净净,怎么会是个女犯,便将她给救了回去。
而她身上的毒可真是伤透了牛老爹的脑筋,他不但找来许多大夫,他们却跟他摇头叫他准备后事,不用再白费心机了。
妈呀!他什么人不救,偏偏救个快死的女人!要是捞了个死人,他一年内就别想要捕鱼了。
因此,牛老爹拿出家传的药丸,及拿出浸了马尿的皮蛋来,不但让她吃下药丸,且将皮蛋剥了皮后,往她的身上从头到尾滚了一遍,说也奇怪,才滚了一圈,那皮蛋竟然全都化成了浓稠的蛋泥,牛老爹心想有救了,拿出所有的皮蛋来为她解毒。
虽然救醒了这名姑娘,可她却一句话也不能说,许是她天生如此、许是她中毒受伤,她从不提起自己的来历,总以笑容或摇头回答。
牛老爹随她去了,这姑娘乖巧得很,不但写了一手好字,且家事都做得利落干净,让牛老爹极喜欢她,膝下无子的他,当场就认她为义女。
“哑儿啊!”牛老爹是个粗人,他见她已忙了一个上午,却不能月兑身,因此拍拍她的肩膀说:“咱们也要开始办年货了,你上街去买买东西,这些人就别管,留著给老爹写字。”
“牛老爹,你有没有说错啊!”邻居们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大字不识几个,而且字写得像毛虫似的,你想写,我们还不想让你写呢!”
“那正好,全都给我回家去。”牛老爹赶人。“去去去,缠了我女儿一个早上了,你们这些人也该走了,明儿个趁早吧!”赶走了那群吵杂的邻居,牛老爹才见到哑儿正吃吃的笑著。
“唉,你就是太好心了。”牛老爹也跟著笑了起来。“今儿个下午你上市集一趟好不好?老爹刚好跟隔壁的老李有约,所以年货得让你去买了,你说可好?”很奇怪,这哑儿从没上过市集,而且每次要带她去,她都是一副惊慌的样子。
哑儿侧头想了一会儿,抿著唇的样子真是美丽极了,终于,她点了点头。
“那,记得要早一点回来。”
一年了,这市集还是没变,她还记得,再往这胡同走进去,便是唐府了呢!
唐府……她好想严叔呢……哑儿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现在的身份不是唐韶菡,而是无依无靠的哑儿啊!
她得买完东西,赶回牛家,不可在市集上逗留,否则要是被人认了出来,可是会惹来祸事的。
就当她提著竹篮时,听见有人在一旁大声嚷嚷,她没有多加在意,一年前的风风雨雨应该全过了。
只是,这个消息却让她怔住了动作——“听说今儿个右丞相要娶唐府的千金呢!”一名青衣妇女正打开话匣子。
“真的吗?右丞相不就是那十一年前被灭门的管家遗孤,管念祯吗?”另一个少妇的也附和著。
“没错。”青衣妇女点了点头。“我听说一年前那唐大千金失身于贼人,又嫁入陈府一事,都是那右丞相一手主导的。右丞相公开说他对不起唐府千金,是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才让她受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