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合力准备了丰富了早餐,不用忙着赶去上班,可以从容地享受。邢仪非没提昨晚的事,司寇也就当做没发生。他不是不想探察,只是周末假日多难得,把握现在最重要。
闲聊以公事开头总是比较稳妥,于是他问:“那桩案子怎么样了?都有证人了为什么还不能起诉?”
她咬着一片火腿摇摇头,然后说:“还不够,我们还没弄明白毒品的销售网络到底有多深。案子涉及警界人员,里面种种关系的勾结全是空白,如果现在起诉,那么关系、桥梁、人物会销声匿迹、无影无踪。他们也许不会再出现,而我们要的是起诉、定罪和执行。”
“一个突破口也没有?”就像Sally那样。
“有几个,但是希望不大。”她喝下一口咖啡,解释说:“我们要找的是那种在内部核心或者特殊位置的人,这些人身为警务人员,地检署很难做事。”
那就只有等待了,司寇得出无趣的结论。等待进一步的突破口,或者,等待对方犯错误。
看她难得悠闲的样子,想来今天没什么紧要公事。司寇兴致勃勃地说:“待会儿我们出去兜风好不好?要么去野餐要么去海边,上次没去成,今天肯定没问题。”
邢仪非放下咖啡杯,说:“不去,人太多。”周末出游的人至少比平日多五成,她又补充道:“我们去健身吧,很久没去了。”
司寇想想也有道理,只是去健身怎么可能会有二人世界。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他说:“可我很想和你单独相处啊!一大堆人有什么意思!”
邢仪非站起身,同样露出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放心,我们一对一。”
出得门去,邢仪非坚持开车。司寇没有在意,直到二十分钟后,她踩下刹车,他看着前方那幢小巧精致的日式建筑,不敢置信地问:“柔道馆?”一滴冷汗从颈后冒出,好像有什么东西搞错了啊……
“柔道馆。”她拔下车钥匙,“走吧!”
再二十分钟,他们站在场地中央面对面……果然是二人世界。
司寇面带微笑,意态从容——心中开始哀号:这次可能会死得很惨……
邢家大富,邢仪非从小就学习各项防身术,特别是柔道,绝对可以笑做同侪。当年司寇遇见她以一敌三尚能威风凛凛,并非侥幸。
说起来司寇也并不逊色,他曾经拿过全国少年业余自由搏击赛的亚军。他们两人在一起后,迟衡曾经评论:整个司法界,最会打架的非这一对莫属。只是一个律师,一个检察官,都是那种衣冠楚楚的职业,实在浪费。
两人互鞠一躬,正式开始对练。邢仪非快如闪电贴身上前,司寇没能及时躲开被她抓住肩膀和腋下,“啪!”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砸到地上。观众大哗。
柔道这项运动,非常、非常讲究技巧,专讲以弱胜强,以巧克拙,而就算纯以力量身手,司寇胜过邢仪非不止一级,也没办法改变他在柔道一项上完全业余的事实。
除此之外,司寇尚有心理障碍。虽然昨天医生说邢仪非完全恢复了一切正常,但她曾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时之间他哪里下得了手摔她绊她?而柔道较量,他不放水都会死得很惨,放水只有死得更惨。
……司寇一次次被重重地摔出,如同陀螺一般。观众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邢仪非如同女黑侠般神勇无敌,而司寇就是倒霉的邪恶金光党三K组……果然叹为观止。
四十分钟以后,司寇奄奄一息以四肢朝下的姿态趴在地上,邢仪非踩着矫健的步子走到他面前,气定神闲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略略俯,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要想英雄救美,你还得再练!”
扬长而去。
司寇终于确定,邢仪非,在、恶、整、他!
开车从来没有变成像现在这样痛苦的事,司寇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小心翼翼地踩下离合器。邢仪非非常“体贴”地把车留给他,自己叫了计程车离开。当然他在场上的奄奄一息至少有一半是装的——否则岂不是真要被摔扁!
好痛!手疼脚疼全身疼还有头疼!方才丢足了面子已经不算什么——估计在未来的一年内他经过那家柔道馆都会绕道走,更重要的是他一定得弄清楚Allen为什么要恶整他!
快到商业区,肚子开始咕咕叫。他停下车,走进路边看见的第一家咖啡馆,找了个靠街的位置坐下,要了咖啡和三明治,还没开始动手,窗外有人敲了敲玻璃,抬眼一看,居然是华夜。
华夜今天的心情也不怎么样,亲亲女友临时去赴由欧洲飞来的老朋友的约会,大好周末叫他自便,更兼她那位老朋友斐卓斯同他一向关系恶劣相见难欢。他碰到司寇不算奇怪,午餐时间,这一片能吃简餐的地方不过那么几家而已。
“司寇,你脸上那是怎么回事?跟人动手了吗?”大家是熟人,说话也就比较直接。
司寇左脸颊一小片青紫在阳光下分外醒目,是他被摔出去时一时分神不小心撞到自己的指骨造成的间接伤害,“在柔道馆不小心摔的。”他没好气地说。
“柔道啊,这个我不行——听说邢检倒是个中高手。咦?你的邢检呢?你不会就跟她对练吧?”
司寇叹气,想一想,第一,华夜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与Allen关系的人之一;第二,他有女朋友,而且好像很稳定;第三,他是男人,男人总是比较理解男人的。
他再叹口气,决定和华夜聊一聊,“我现在有很大的麻烦,唉!”
华夜很有耐心地倾听司寇的“麻烦”,听完之后他说:“不管柔道、剑道还是武道,都是人道。”
司寇瞪他,“你不能说句人话吗?我管它是人道还是妖道!”
“我的意思是,”华夜流畅地翻译,“不管她是今天在柔道场把你摔个半死还是昨天拉我一道做苦工——现在我总算知道那是被你连累的!总之重点在于你惹她生气。”
“废话!这我当然知道,关键是为什么!昨天我根本没见过她,莫名其妙就和我翻脸——不会是工作出了什么问题吧?”
“不会。”华夜优雅地啜了口咖啡,“邢检不是那种把工作情绪到处发泄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一点。其实女人这样对你,绝对是因为你得罪了她!不要推卸责任。”
看看司寇苦恼的表情,他决定再提醒提醒他:“男人嘛,永远面临两个危险:愚蠢的自尊心和漂亮的女人,你确定你真的没在哪一项行差踏错?”
“当然没有——”司寇顿住,突然想到Sally。但他和她又没什么……等一等,Allen走之前好像说什么“英雄救美”,会不会是说他在酒吧里打的那场架?越想越可疑,有可能……好像是……肯定是!但是她怎么会知道?
如果真是因为Sally,自己岂不是冤大了?不管她怎么知道,有误会解开最重要,否则再这么来两天他一定会早夭!
华夜吃惊地看见司寇霍然起立,说:“你慢用,我有事先走了。”
“你……”华夜眼睁睁地看他丢下钞票结完两人的账快速离去,连句礼貌上的“再见”都没有,不由得感叹:最难消受美人恩,邢仪非——此等艳福只有司寇这么耐打的人才敢去接……
☆☆☆
司寇直接开车去地检署,刚才打电话回去是答录机接听,那她应该是在办公室。结果白跑一趟,人影未见。倒是碰见雷壑以一种古古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大概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