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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爱寒情 第3页

作者:辛夷

“她在哪里?”

“圣玛丽医院。”

扔下话筒冲出去的前一刻,迟衡伸手牢牢地揪住他,递过冰水,“叫计程车。”他说。司寇今晚已喝了太多的酒。

司寇接过杯子顺势往自己头上一浇,水流倾泻下来像个小瀑布,“我知道。”他挣月兑迟衡。

☆☆☆

漆黑的夜,计程车在路上狂奔。……急救中。他不敢问方修罗到底她有多严重,如果、如果她真有生命危险……没有如果!除了法庭上,他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五十天前还是两个月?吵架、冷战……一切一切在此时突然显得那么遥远,那么可笑。

他从来没发现,自己是如此地害怕失去。

☆☆☆

圣玛丽医院急救室。

他看见她躺在病床上,脸色像身下的床单一样雪白。呼吸机罩在脸上,各种大大小小的管子自她身上延伸出去。漆黑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睑上,愈发显出她的消瘦和苍白,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邢仪非的情况不太好,肋骨断裂三根,脾脏破裂,右臂开放性骨折,外伤处处,最糟糕的是头部受创,程度尚无法估计,而且她一直昏迷不醒。

斑速公路上的巡警发现撞毁的小车后立即叫救护车。也许邢仪非命不该绝,圣玛丽医院在本市设备一流,技术出众,当晚值班的又是院里最著名的外科专家M·JOhnson。

整个手术过程历时两小时又四十分钟,司寇一直站在玻璃窗外盯着,手术室里纷乱而紧张,Johnson低声的指示、麻醉师与护士的交谈、人影的晃动……这些近在咫尺,又似乎远在天涯。他的眼中只有她,能感觉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

恍惚想起,很久以前的日子,他第一次握住她的手。那次她也受伤,不过那个时候,她连指尖都不让他碰。

☆☆☆

柄立大学法学院。

佛鲁伦说,一切事物皆包含着偶然、起因以及理由。这句话对司寇和邢仪非完全适用。

作为本国最好的法学院的四年级学生兼学生会主席,司寇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成绩优秀、社交广泛,是集教授、同学、女性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运儿。之所以能在课业、女友、社团中处处妥当游刃有余,只能说,他天生就是吃法律这碗饭的,连司寇自己也有这样得意的认知。

司寇公子的生活在大四那一年戛然而止,令人跌破眼镜。而不为人知的事实真相是。他偶然,遇见了,邢仪非。

邢仪非低司寇一级,同为校园风云人物,两者的含义却完全不一样。她以特优生的身份保送进法学院时,众人皆不以为然,因为邢家大富;捐钱最著。倒是她冰冻蔷薇一般的惊人美貌在各年级广受瞩目。不过不久以后,大家就知道所谓特优生不只是光环而已,邢仪非期末考拿到的成绩是学年最优,总分甚至超过上一届公认的天才司寇。既然两人同为精英,那么谁更专心谁便更优秀,而邢仪非,远比司寇专心。

一年级末,比她课业更出名的是她的性格处世。所谓冰山简直不足以形容,幸好这是法学院,若是医学院,她一定会被当做自闭症的典型实例让人分析。

当然会有人前仆后继地去追求她,冰山美人兼富家女足以让任何自认优秀的男人视为挑战,然而,就算再厚脸皮不在乎她身上确凿无疑散发的“生人匆近”的气息,但她除了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或者回家,你难道用两条腿去追跑车?在她家门口站岗?非常不幸她住的那套公寓管理严密,非住户连花园大门都进不去。如此失败几次,色心色胆与万丈豪情一并挥发。现代社会,男人都是现实的动物,何况法学院这些精英。

司寇当然知道邢仪非,不过仅此而已。美女怎样?年级最优又如何?富家女亦有无数,邢仪非再美再冷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这世上无人不可被取代,又有谁真是独一无二的呢?

直到那一天黄昏时分,他闲逛过一条偏僻的小街——也许世上真有所谓命中注定的事情。

他听见斥骂声,夹杂了几声低沉的问哼,立刻明白是碰上街头打架的了。那段时间这一带治安不好,司寇想也不想打过电话报警尽到公民义务就准备离开,这时偏听到骂声传来:“臭女人!’”司寇吃了一惊,往前走几步就到了巷口。

邢仪非?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打架竟然能如此威风凛凛,三个街头混混对她一人,她虽落下风依然不慌不乱。有两个家伙手拿着西瓜刀,另一把在她手上。看她的身手,似乎是用贻拳道抢过其中一人的刀子。她持刀的姿势明显像拿西洋剑,应该受过专业训练,不过打架需要的是另一套身手,例如酒瓶就比西洋剑实用多了。

她的发丝散落在额际,神情无比冷静,对面前的威胁漠然以对,这一刻的她在司寇看来美得惊艳,令他当场心脏停跳数秒,感情理智统统指向一个方向——他直接冲过去,大喊一声“警察!”一记重且狠的右直拳精准无比地砸中一个混混的鼻梁。

五分钟后,司寇同邢仪非面对面站着,彼此互瞪。司寇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而如果传言属实,指望她开口似乎不大可能。

“邢仪非,你还好吧?”

她注视着他,眼神像手术刀一样锐利。

“司寇。”她说。声音纤脆冷静,让人联想到剔透坚硬的钻石。

司寇吃了一惊,当然,他可没想到她居然能认得他,他一直以为学长同窗之于她只是类似无机物的存在呢。司寇有点飘飘然,毕竟虚荣心人人都有,不过注意力很快转移——安静下来才看清邢仪非受了伤,手臂上一道狭长的伤口正往下淌血,似乎伤得不轻,额角也有些肿起。

“你受伤了!跋紧去医院吧!”司寇想也不想,第一反应就是去拉她的手,仔细察看手臂上的伤口。

邢仪非侧身躲开,他连她的指尖都没碰到。司寇很有些尴尬,她绕过他往前走,连一句谢谢都没有。他愣了一下也跟上去,前一脚后一脚走出巷子。他看她走的方向似乎不像是要去医院,立刻良言相劝。

“喂,你还是去医院包扎一下吧。”

“血好像流了很多呢,伤口感染就麻烦了。”

“去医院检查吧,你这样很危险的。”

“你都不疼吗?又不是超人。”

“医院很近啊……”

一路苦口婆心,司寇自己都觉得像唠唠叨叨的碎嘴八婆,偏偏对方还当他是空气隐形人。

走到大道上邢仪非招手叫计程车,车门一开司寇就赶紧堵在前面问她:“你去医院?”

出奇地,一直难开金口的邢仪非居然回答了他:“回家。”大概想早点摆月兑他的鸡婆。

司寇让开,接着在她坐进车后的第一时间挤上后座。邢仪非瞪着他。“喂,”他摆出最灿烂的笑脸,“我也受伤了呢。”晃了晃方才用力过猛擦伤的指关节,的确有点破皮流血。“你家里有急救包吧?要么送我上医院?”

总之,一定要看到她进医院确定没事为止。司寇下了决心,哪怕用无赖手段也在所不惜——哎,他这辈子还没这么没品过。

邢仪非怔了一下,这人居然是只超级大苍蝇,而且还啰嗦,似乎不大像教授口口声声夸赞的那个天才……头有点昏,胃也开始疼,不管他了!她直接向司机报出地址。待会儿扔给他一片OK绷算数,她烦心地想,正襟危坐,懒得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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