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流苏却突然有了点生气,“你是在担心我吗?”
蔚成霁的脸色一变再变,那其中一闪而过的是怜惜吗?流苏认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谁担心你!”蔚成霁厉声说,眉宇间掩不住一丝狼狈,“哼!”
“那……你为什么要来见我?”流苏的心直沉谷底。
蔚成霁眼中的挣扎越来越厉害,“你……”他咬牙,片刻之后月兑口而出,“我警告你,要命的话就乖乖呆在王府。离开这里一步让我撞见,我再不会手软,一定会亲手取你的性命!”她身在王府,他总没有办法到这种地方刺杀她,所以只得放弃。不是不做,而是做不到,蔚成霁这样告诉自己。
蔚成霁一定要杀她,不如此便无法向死去的人交代.但是,内心深处却希望她活着……是这样吗?流苏黯然。
“怎么看都不像是兄妹,”慕容石刻意地以一种旁观者清的姿态瞧着身旁的燕飞宇,“我觉得倒更像是反目成仇的情人呢。”说完后,他毫不意外地看到燕飞宇的神情一僵。
“照理我的资料绝不会错,不过这世上出人意料的事也有很多……你的脸色真难看,其实大可不必这么担心,查明真相的方法多的是,不是有一招叫‘滴血认亲’吗?小弟愿效犬马之劳……”
“你闭嘴!”燕飞宇冷喝。
版别前,神色木然的蔚成霁取出一只锦盒递与燕飞宇,流苏已经避入内室,“小小微物,请代我送与流苏姑娘,当做初次见面的表礼。”
长廊中,一个女子与他们擦肩而过。慕容石看见是白伶儿,眼中闪过一丝兴趣,蔚成霁则目不斜视,心头千思万绪的他根本没注意这个女子。
两人走后,燕飞宇揭开盒盖,里面赫然是一幅《江行初雪图》!这才明白当日蔚流苏对《江行初雪图》的熟悉由何而来,那么眼前这一幅显然就是真品。画有真假,人呢?蔚成霁真的只是她的兄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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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背对着燕飞宇站在窗前,流苏头也不回,淡淡说:“你们不是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何必还来问我?”
言语中带着一点赌气和不满,他皱眉。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似乎萦绕着一种说不出的萧瑟之意,他有一些心疼,但是疑心的气泡在心里越吹越大,因为他从未见过她像方才对蔚成霁那样低声下气,这一点也不像她。
“流苏,蔚成霁真的是你的亲生兄长吗?”他突然问。
她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震动一下,迟疑片刻,“是。”她微微点头。
如果方才是心疼,那么现在,燕飞宇清楚地感觉到怒气一点一滴迅速积聚起来。她、在、说、谎!
啪!他随手将画轴掷在地上,被声音惊动的流苏一吓回头。《江行初雪图》半展于地,她一眼就认出这正是家中所藏的那幅自己珍爱万分的赵千真迹。
正要弯腰去拾,前面燕飞宇的冷哼声传来,“喊打喊杀,再送来名画,你哥哥怜香惜玉的方式倒很奇特呢!看得连本王都想成全你们的一门忠烈!”
拾画的手僵在半空里,她站直身子,“你偷听我和哥哥讲话!”
本王是光明正大地听!燕飞宇不屑,“他真是你哥哥?这样的兄妹倒真少见!”
心情本来就糟糕,再听见燕飞宇的这种语气,顿时令她有大吵一架的冲动,“我们兄妹怎样不需要你来评点!”她恼怒地说,“看不顺眼的话,要杀要剐都随你!”
燕飞宇的脸色一沉,就算他本来是想好好询问,此时也没有那种悠闲的心情了,“你吃定我不会拿你怎样是不是?”他冷笑,往前迈一步,《江行初雪图》挡在面前,他一脚踢开,“没错!我是不会对你如何,回头我就叫人把蔚成霁送进刑部大牢!你们兄
妹?哼!”
彼不得心疼被他毫不留情踢飞的画轴,她又惊又怒,“卑鄙!我得罪你关我哥哥什么事!有什么罪我自己到刑部去领,不需要劳动王爷!”
怒气汇聚为扛海,波涛起伏,来势汹汹,“你替他求情?对我说谎、宁愿自己去死也要保全他?”燕飞宇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不能再难看,“蔚成霁只是你哥哥?你去骗鬼!来人!给我把慕容石叫回来!”
慕容石是刑部尚书,怒气冲冲的燕飞宇似乎要动真格的了……但是,焦急中她也总算听出一点不对头的地方。他是在嫉妒吗?这种事情怎么会让他嫉妒?……他一直追问什么亲生兄妹,难道、难道说……流苏顿时如梦方醒,这种误会可能很好笑,但一时之间却没办法解释清楚。这么片刻间……而白伶儿已经进来了。
“知道了,我已吩咐人去请侯爷。”白伶儿平平淡淡的声音响起。她眼前的两个人,燕飞宇横眉竖目,她从未见过他生气到这个样子;蔚流苏却是腮红耳赤,不知是气是羞。她垂下眼,掩住了自己的表情。
“等一等!”蔚流苏情急之下拽住他的一只袖子,“他……真的是我哥哥!”明白燕飞宇为什么生气后,自己的怒气顿时消融了大半,甚至有一丝丝的开心与兴奋,像气泡一样忍不住从心底骨碌碌冒上来。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高兴,而是这男人的愤怒!
“哦?”他的头微微一偏,睨视她的样子无限冷峻。
“你要我发誓吗?”她放软了口气,“他生气是因为我做错一件事……”她急切地看着他,希望他肯相信。
“哦?那你做错过什么事?”他一振衣袖,反手抓住她的手;这件事他必定要追究到底!
“我……”
连白伶儿都竖起耳朵时,异变突生,外面有人高声吵嚷起来:“走水啦!走水啦!”一听这话,白伶儿紧张起来,蔚流苏却反而松了口气。燕飞宇的问题真的很难回答,然而这口气还未呼出去——
哗啦一声巨响!
“流苏!”她被燕飞字用力一带到身后的同时,窗框尽碎,几个黑衣蒙面人硬撞进来,手上的刀剑闪着寒光,劈瓜切菜一般向三人砍过来。
刺客!三人的脑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燕飞宇反应极快,护住流苏的同时一拳击退正面的敌人,往墙壁方向跃去——那里挂着他一柄佩剑。
四个刺客一击不中,立刻围成阵势困住燕飞宇和蔚流苏,较远的白伶儿反倒被忽略。刹那间,刀光剑影,跳跃腾挪,一时间险到极点。燕飞宇吃亏在没有兵器,只能以举脚迎敌,更何况还要护住丝毫不懂武功的流苏,短短片刻身上已多了几道血痕。外面也同
时传来打斗声,王府护卫一时都被阻于门外。显然这次的刺杀准备周密势在必得!
燕飞宇闷哼一声,右臂左腿同时中剑,血肉翻飞。流苏惊叫一声,方才这两剑却是趁其不备刺向他身后的她,他来不及救援,索性硬生生替她挨了剑。一旦中剑,动作自然缓了一缓,刺客的包围立刻缩小一圈。
这样一来,人人都知道他护花心切,刺客开始大力攻击流苏。为了保护她,燕飞宇顿时险像环生,好几次都是险险避开要害处,衣衫已被划得七零八碎。
“不要管我!”她大叫。一直不敢出声害他分心,现在看见他为她而岌岌可危,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
燕飞宇却听而未闻。
“别管我!”眼见燕飞宇又中了一刀,流苏心中的惊慌简直无以形容。她绝对不要他为她出什么事!
“闭嘴!”燕飞宇冷喝,右拳击在剑身上,一脚侧踢左方的来敌。正在此时,一道雪练般的剑光从破洞一样的窗中亮起,闪电般疾取燕飞宇的咽喉要害,此时他正被前后左右包夹,若想躲过这狠辣绝伦的致命一剑,只能往后退,但只要他一退,身后的流苏必然利剑穿身,绝无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