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公司的例行会议上,董事长亲自点了他的名,先是称赞他出色的工作能力,继而当众询问他,愿不愿意接下洛杉矶分公司的总经理一职。
董事长给了他时间考虑,这几天也该是回覆的时候。
他慎重思考过,这不啻是个好机会。
他贪图的不是升迁的总经理位子,只是刚好想换个环境,到洛杉矶展开另一个人生阶段,不再和曹家有任何牵扯。
他和母亲沟通过,她向来支持、相信他的决定与抉择,剩下的,就是眼前吃得晞哩呼噜的女人的同意。
他想把她带在身边,照顾她、保护她,让她重新感觉家的温暖,丕让她孤伶伶的一个人生活。
“哇!好好吃。”耿唯心喝光碗里最后一滴汤,发出满足的赞叹。
“唯心,跟我一起去洛杉矶,好不好?”汤巽开门见山的问。
“咦?去玩吗?”她眨了眨长睫,兴致高昂。
他摇头。“要住上一段时间。”顿了下,他简短解释。“公司希望我能到那里工作。”
“升职了?”耿唯心开心的问。
汤巽颔首。“可以算是。”
“阿巽,你好棒,你身上绝对流著商场大亨曹仲观的血。”耿唯心不含心机的说。
“唯心,不要再提起曹家的人和事。”汤巽的嘴角微微紧绷。“我的成就,来自于我自身的努力,跟其他人无关。”
他跟那个忘恩负义的男人不一样,绝不会为了金钱权势,抛弃深爱的女人。
雹唯心咬了咬唇,自觉失言。“我没那个意思……”
“我没怪你。”汤巽柔声道。“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他转回原本的话题。
“天涯海角我都想跟。”这一点无庸置疑。“可是……我手边还有案子。”她迟疑了起来。
而且,遗产官司的搜证工作还在进行当中,她还不能出国去玩。
汤巽黯下黑眸,俊脸沉郁。
他多少事先料想到她的考量,不过真的面对时,心里仍有些许不快。
他竟跟工作吃起醋?汤巽感到好笑,却扬不起沉重的嘴角。
“阿巽,你生气了吗?”耿唯心内心觉得抱歉,可是不把事情完成,她会浑身不对劲。
“没有。”他撇开失望,安抚道:“你快去洗澡、早点睡。”
“你呢?”她的脸浮现羞涩的红晕。
“我还有资料要整理,现在就回家。”汤巽起身收拾餐具,并顺手洗干净。
“噢!”耿唯心落寞的应了声。“开车小心。”她理性的没有强留他。
送他到门口,她嘟起油腻腻的嘴,索求他临去前的晚安吻。
汤巽没让她的期待落空,不在乎她的“猪油嘴”,给了她一记密实的吻,然后土口别。
雹唯心盯著打开又关上的门扉,一股莫名的惆怅笼罩心头。
苞他一起去洛杉矶生活……这是个多么动人的邀请。
她明白工作不等人,她也希望他能步步高升。
是不是到头来,她还是必须跟他分开?
雹唯心沮丧的垮下肩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以排遣心中的无奈。
***
经由曹家千金──曹新琳暗中帮助下,耿唯心手中握有不少有利的证据,其中最重要的关键,是曹仲观生前的日记,里头记载著他忏悔的心情。
提到了三十多年前曾经挚爱的恋人,以及后来晓得女人怀有身孕的事。
而里头夹放的泛黄照片,是最具说服力的铁证!
照片里的人物,是汤书梅约莫二十多岁时留下的倩影,温婉美丽。
照片后面,是曹仲观的亲笔题字,遒劲有力的字迹,写著:挚爱书梅
看来稍嫌讽刺,但这是给予曹家致命一击的绝佳利器!
雹唯心乐陶陶的收好证物,偕同曹新琳前往事先预约好的餐厅。
因为曹新琳想亲眼见见汤巽,看看她的哥哥长什么样子。
晚上七点,汤巽准时现身,同父异母两兄妹首度见面,气氛一开始有些尴尬,吃过几道菜、并在耿唯心刻意炒热气氛之下,渐渐热络起来。
大概是血缘之间的牵绊,汤巽和曹新琳似乎都乐于接受兄妹关系。
雹唯心开心的笑著,笑出了感动的泪水。“太好了……”晶莹的泪珠滚落,在她颊畔闪耀。
“傻瓜。”汤巽爱怜的揉了揉她的发,宠溺的取笑。
雹唯心一迳的笑,泪水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汤巽的心,被她的泪水浸得柔软了,对她有著无限感激。
在笑声与泪水中,三个人度过了愉快的时光。
汤巽买完单,三人一同步出餐厅,随后汤巽去取车,耿唯心则和曹新琳留在原地等候。
几分钟后,汤巽又踅了回来,神色凝重。“轮胎被刺破了。”
三人都若有所思,笑容冻结。
“那……搭计程车吧!”耿唯心率先打破沉默。
他们还没走到路口,就被几台重型摩托车挡住去路。
车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犹如咆哮的野兽,朝他们狂吼示威。
汤巽不假思索的护在两个女人前方,同时盘算著该如何月兑身。“让她们走,有事冲著我来。”他扬声对来势汹汹的少年们说。
“很带种嘛!”几辆重型车围著他们绕圈。“可惜,你们一个也不能走。”
“为什么?”汤巽问。
他已经信守承诺,不再管遗产分配的事,为什么还会有人找他们麻烦?
“问问你的女人,看她干了什么好事!”
雹唯心咬著唇,自知闯了祸。“那就针对我,不关他们的事。”
“耿唯心!”汤巽愤怒的瞪住她。气她老爱强出头,不顾自己的安危。“我不是说别再管遗产的事?你……”
这笨女人难道还不懂,是她让他明白,爱比金钱还重要!
想必他母亲也是因为爱,才不怨怪背叛她的男人。
“我不甘心嘛!他们这样欺负人。”耿唯心由衷痛恨。“我相信曹总裁一定也很想对你有所弥补,他一定也是挂记著你的……”
“把东西交出来!”黑帮分子大声叫嚣。
“耿唯心,把东西给他们。”汤巽吼她。
“你们这些人好可恶……”耿唯心哽咽的低语。
“废话少说。”少年们下车,动手抢夺。
一阵混乱之中,耿唯心看见一把亮晃晃的刀,朝汤巽刺去──
她慌得发不出声音,脑袋一片空白,只是不顾后果的全力冲上前。
下一秒,她感到月复部一阵疼痛、喘不过气,体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她乏力的瘫软倒地。
“啊──”曹新琳见状,不禁失声尖叫。“救命啊──救命啊──”
见到情势不妙,少年们赶紧飞车离去。
汤巽回身,沭目惊心的画面让他的血液在刹那间凝结。
那把插进月复部的刀子,只见得到刀柄的部分,足见伤口之深,势必伤及内脏。
“唯心……”他悲痛大吼。
围观的人逐渐聚集靠拢,有人帮忙报警及叫救护车。
“你这个傻瓜……笨女人……”汤巽搂住她的身驱,落下了男儿泪,他终于体会到何谓锥心刺骨的痛楚。
她救了他两次,他的心、他的命全是她的……
警车和救护车陆续抵达,耿唯心被送医急救,汤巽和曹新琳也一同前往。
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立即做了紧急处理,而耿唯心已陷入昏迷,跌落无边的黑暗之中。
汤巽的心仿佛被刨了一块肉,剧痛无尽蔓延。
当初他为母亲争一口气的立意已经模糊不堪,有了大笔遗产又如何?那并无法取代失去挚爱的痛。
汤巽垂著头,被无尽的懊悔凌迟著。
***
雹唯心遭刺伤后的隔天,情况又有了大转变。
曹仲观生前最信赖的律师从国外返台,宣称曹总裁临终前托付了一封遗嘱,要他在六月十三日当天,将遗嘱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