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么美丽的单身女客人,不宜喝烈酒。”酒保报以一记微笑,不慌不忙的解释。
他直率的赞美让沈书嫚的脸颊一阵烧烫,怔了下,她迟疑道:“美丽?”这个形容词,从来就与她绝缘。
名牌服饰店售货小姐的称许,可以解读为销售所需,那眼前年纪看起来比她轻的男子呢?又是基於何种理由赞美她?她陷入迷惘,对自己改变后的魅力完全没有知觉。
酒保还来不及答腔,一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人,端著酒杯来到她身旁。
“小姐,有这个荣串请你喝杯酒吗?”很八股的开场白,却是沈书嫚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男人对她这么说。
她露出惊惶的神情,好似听见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
对方盯著她妆点过的容貌,爱慕之情溢於言表。
她居然像个小女孩般,羞红了脸蛋,轻咬著唇,垂下颈子,躲避令她不自在的眼神。
“你好美……”她这般羞涩的模样,让男人心痒难耐,开始对她毛手毛脚。
虽然外表、穿著改变,变得前卫,但她根深柢固的守旧观念,还是无法在一夕之间更改。
“请、请你放尊重点!”她惊讶过度,导致有些结巴。
“嗤。”男人不屑的啐道。“穿成这样,不就是来钓凯子的?装什么圣洁。”
沈书嫚怒瞪著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骂人的语气,和汪定帆如出一辙,再一次剠痛她伤痕累累的心。
“需要多少钱?还是要钻石、珠宝也行。”男人语出轻佻,试图用金钱利诱,女人苏!还不都见钱眼开,圣女也会变成浪女,这是他的经验谈。
这男人简直就是汪定帆的翻版,沈书嫚再也忍无可忍,将积压一整晚的愤怒化为力量。“无耻!”接著,抓起只喝一口的鸡尾酒,往他身上泼洒。
她也被自己冲动的举动吓了一跳,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时,为时已晚。
“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臭女人。”男人恼羞成怒,扬起手准备朝她的脸颊挥去——
她紧闭著眼,忘了闪躲,预期中的疼痛却没有出现。
她怯怯的睁开眼一瞧,男人的手正被高大壮硕的“硬汉”牟汉东擒住,嘴里还发出惨烈的哀叫。
“楼耘绅的马子,你也敢泡?”牟汉东浑厚有力的嗓音,震撼十足,话既出,不仅打算动粗的男人惊慌失措,邻近的客人也发出一声惊叹。
唯独沈书嫚一脸呆滞,等到她发觉不对劲时,却没有插嘴的余地。
“我……我错了……求你放开我,好痛,我的手快断了……”男人很没骨气的认错求饶。
牟汉东松手,他失去重心的跌坐在地,狼狈不堪的逃离。
“哼!孬种。”牟汉东啐骂道。
沈书嫚震慑於他骇人的气势,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过来一起喝。”牟汉东冷睨她一眼,撂下话后便踅回座位。
她恍神片刻,他的话才传至大脑,起了作用。
在四位恶少的劝诱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烈酒,美其名是排遣她的不愉快,暗地里,却进行著一桩阴谋——有乐子可供娱乐,说什么也不可能错过。
恶少,岂是徒有虚名。
先行月兑队回到家,沐浴饼后,楼耘绅一身轻便的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品尝刚煮好的咖啡,一边阅读杂志,享受难得宁静的惬意时光。
一天之中,也只有这短短几个钟头完全属於自己,不被任何人叨扰。
基本上,这个时段,他不接电话、也不接待访客,认识他的人都晓得这点,因此也不会有人不识相的自找没趣,讨“闭门羹”吃。
喝完咖啡,他搁下看了一半的杂志,躺在沙发上假寐,脑子却一刻不得闲。
照理说,能和好友相聚一堂,即使聊些没意义的风花雪月,他也乐在其中。但今晚,他却没了心情。
心情有些烦闷,却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一幕幕迅速在脑海里掠过。
镇日,重心都围绕在一个可笑的女人身上打转,没有品味可言的衣著、遮蔽脸蛋泰伞的粗框眼镜、义正词严、一副随时都会说教的模样……难道她都没半点身为女人的自觉?
既然在公开场合,宣告她是他楼耘绅的女人,他就不允许她再继续糟蹋自己。那已非单单为了顾及他的眼睛,也攸关他的面子问题。
场景一转,跳到沈书嫚仿佛灵魂出窍般,脸色苍白、默默承受侮辱的样子,她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哭哭啼啼,是因为坚强,还是因为伤心过度,流不出泪?
必於这一点,他倒有些好奇。
正思忖著明天该上演哪一出“戏码”时,却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他攒起剑眉,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瞅——瞅——啾——”尖锐且急促的声响持续不辍,教人也跟著心跳加速。
他霍地张开眼,俊脸上写著不耐,门铃还是拼命的响著,回荡在偌大的屋子里成了刺耳的噪音。
楼耘绅从最初的不为所动,到后来的不堪其扰,忿忿的低咒了声,冷凝著脸前去应门,最好这个该死的造访者有重要的事,勇敢到挑这个时段猛按门铃。否则,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一打开门,映入冒火黑眸的,竟是他全然没科想到的人!眯起眼,研究似的睨著倚著墙壁的女郎——
他才刚刚想到她,她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家门口?!
眼前的女人一脸流行彩妆及一身当季打扮,又是网袜又是高跟鞋的,羽睫轻敛、嘴唇紧抿著,柔亮如丝缎的黑发微乱,既时尚又狂野。
“唔……”她的头好重,身体好烫哪……
女郎呼吸浓重,胸口剧烈起伏,交织成一副引人遐思的画面。
楼耘绅眸光深邃,半晌,才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纵使对方在外型下过功夫,彻头彻尾了改造了一番,但他还是可以第一眼便辨认出她。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娇喘及一阵细碎的呢喃。
“沈书嫚,你搞什么鬼?!”他的声调更低一分。
“我想睡觉……”她语焉不详的咕哝著,又重重的喘了一声。
“想睡回家睡。”他没好气的低咆,而后用力关上门,力道之大,足以旋出一阵微风。
意识不清的沈书嫚被砰然巨响吓了一跳,头痛欲裂,眉头紧蹙著。
因为心情欠佳,多喝了几杯酒,同席的四位恶少便自告奋勇的说要送她回家,岂料一上车,她就昏沉的陷入熟睡,醒来时,她已经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不知今夕是何夕。
隐隐约约地,仿佛听见楼耘绅饱含怒气的低沉嗓音……是幻听吗?沈书嫚勉强睁开眼,眼角余光瞥见身边空无一人,连个影子也没有。
真的是幻听……她的心头袭上莫名的失落感。
在酒精的强力催化下,她的胃里翻搅不停、眼皮恍若干斤重、撑不开,全身虚软无力。
“唔……好困……好热……”她不适的申吟著,滑坐在墙边,将坐姿调整至最舒服的状态,试图减轻一些痛苦。
在不知不觉,她又失去意识、不醒人事……
甩上门后,楼耘绅的眉头始终深锁。
由於先离席,他自然也就不清楚,她去而复返的后续发展,因此,也就无法理解那女人为何会打扮成这副德行,喝得醉醺醺的,还跑到他家按电铃?
直觉感到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上来是哪里诡异,脑中迅速做了许多假设,却又一一被自己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