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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说爱你 第26页

作者:染香群

紫薇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离开陆家后,她搭公车到火车站,挑了时间最接近的火车就跳上去,这班火车是到宜兰的。

到了宜兰,她第一次自己找旅馆住宿,其实也没想像中那么困难,原以为会被拒绝呢,结果柜台阿桑连句话也没说,收下钱后,就给了她钥匙。

棒天,她再次来到宜兰火车站。

打开存摺看了看。陆哥哥每个月给她的零用钱都留了起来,数目不大,但是在她心目中已经是不得了的财产了,再加上联络上母亲,她有信心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没问题的。孤儿院的哥哥姊姊们,一到十八岁就准备要离院了,有人去建教合作的学校,有人半工半读。她并不是温室的花朵,没问题的。

宜兰够远吗?她发现自己总会不由自主的望着台北的方向。

再也……不回去了。

在贩卖机投了罐饮料,她站在宜兰火车站里喝了起来。想哭的时候就这样仰首,咕噜噜,顺便把眼泪吞回去。

血缘是斩不断的。就算她揭穿了陆夫人的谎言,陆哥哥终究还是会原谅自己的母亲。若是她留下来,终身都要面对那个可怕的女人。

而且……已经不完美了。她可以努力弥补缝隙,但是像陆哥哥那么追求完美的人……心里永远会有阴影吧?

她不要这样。

“我会长大。”她喃喃的为自己打气,“我会成为很好很好的女人,然后让我最爱的人,再也移不开目光。”

如果……她还能爱的话。

火车进站了。隔着一段距离,一时没看清楚,似乎是往“莲花”的班车。“往‘莲花’?”她自言自语。

“花莲啦。”一旁陌生的旅客笑着,“你知道吗?花莲旧称洄澜。”

“洄澜?”

“就是水去了会再回来啊。去了花莲,就会留恋不舍唷。”

是吗?那……她就不会再想回台北了吧?

“花莲自强号一张。”没有犹豫,她买了车票。

握着车票,她拿起书包,孤独的往自己的下一站走去。

没有回头。

第十章

回到在公司附近租下的小套房,务观疲倦的把钥匙一丢,随手把床上的衣物推到一边,躺了下来。

钟点女佣放假两天,他的房间就凌乱到几乎看不到地面,到处都是东倒西歪的酒瓶和满满的烟灰缸。

紫薇就这样消失了。两个月了……费尽苦心也找不到她。唯一知道的是,她还安好。

若不是紫薇曾打电话给月季,他根本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每次接到紫薇的电话,月季总会张牙舞爪的痛斥他一番。但是,让她骂两句会怎样呢?至少骂完了,她愿意告诉自己,紫薇一切安好。

只是,没有紫薇的日子,他觉得心好苦好苦,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他突然对一切都厌倦了,非常痛苦而厌倦。

机械式的上班,机械式的下班。回到家里,他只闷头喝酒,不见任何人。

得知父母亲闹离婚,他不关心;母亲在他面前哭嚷,他依旧闷声不响。既然没有办法埋怨,也没办法怨恨,那么,就封闭自己的心吧。

母亲急急的回美国挽救她千疮百孔的婚姻,他没有去送行。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送行的。

他茫然的望着天花板,让酒精麻痹自己的一切。若不是还剩下最后一点理智,他连生命都想放弃,更逞论事业了。

“紫薇。”他喃喃着,“紫薇……”

就是还怀抱着一点点希望,希望有一天,能够再见到他的紫薇。就算她不再属于他也无所谓……只要她仍然保有无忧的笑就好了。

你到底在哪里?月季会不会骗我?事实上你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不然为什么我找不到你?

本噜噜……把所有的痛苦和眼泪淹没在酒精的浇灌下。

“你在腌醉鸡啊?”子敬倚在门口,皱眉看着不成人形的老友。连门都不关,他会不会太夸张了?“你要不要放满一浴白的酒,整个人泡进去比较快?我个人推荐米酒比较容易人味。”“哈哈哈哈……”务观笑了起来,“好子敬……来,我们来喝酒……”他踉跄的想站起来,却又不稳的坐倒。

“我不喝伤心酒。”他晃晃手里的苹果汁,“谢了,我有自己的饮料。”

“连喝酒都不肯?那你来干嘛……看我落魄吗?”务观对他吼。

“我是来告诉你,我的确曾经想把紫薇带走。”子敬气定神闲的喝着苹果汁。

务观跳了起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口,“你这混帐东西!给我滚!”

“要站起来还是办得到,不是吗?”子敬很冷静的回望,“至少我妈不会虐待她。或许让她住在我妈那儿,等她长大后再回来,对你们都好。”

他茫然的放开子敬,掩住脸,“我不要……我不要见不到她……我不要……”

望着颓然坐倒的老友,曾经这样严整的人,如今却变得如此潦倒……子敬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

“你要这样继续下去?”他摇摇头,“你捱得到紫薇长大吗?你能够长大吗?你希望下次紫薇见到你的时候,你是这个样子?”

见务观没有反应,他喝完手里的苹果汁,“随便你吧,你这头顽固的牛!不过,你多少注意一下门户,大门也不锁,如果我是小偷怎么办?自己保重吧。”

正要离开,掩着脸的务观却拉住他的衣服,“……子敬,请你留下。”

他无奈的望着天花板,“你不是叫我滚?”

“……请你留下。不要每个人都离开我……”他好痛苦……连个可以谈谈紫薇的人都没有。

“我才不要留在这个猪窝。你不知道我很挑剔吗?”子敬别过脸,打量这个混乱且充满酒气、烟味的套房。“如果你找到一个像样的地方可以住人,我可是会厚着脸皮去当免钱房客的。”

务观没有哭。真正的痛苦是哭不出来的,但是这种无泪的哀痛,却比呼天抢地还教人不忍。

紫薇……你知道你的陆哥哥已经濒临崩溃了吗?你还记得回家的路吗?紫薇……

表面上看起来,务观恢复了。

的确,时光会洗涤所有伤口,但只是洗涤,却不是愈合。

他用冰封的表情冻结情感,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脸上的寒霜越来越深重。

一天天,一年年,当所有的寻找都徒劳无功之后,他开始沉下心来,默默等待。

他每个礼拜都跟月季联络一次,每次都被月季痛骂,骂了快一年以后,实在骂不下去。终于,她少女易感的心肠也软化了。

她走进屋里,拿出紫薇写给她的三封信,默默的交给务观。

握着信,看着熟悉且有些稚气的笔迹,务观心里充满久违的激动。她上了大学,还跟生母见面了,目前独自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租屋,住在没有冷气、没有浴室的雅房。

但是她过得很好,字里行间充满对未来的信心,连打工让她写来都是这样有趣——她这样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居然在安亲班当起老师了。

每封信末,她总会问月季——

那个人……还吵你吗?真对不起,他很快就会忘了我。在那之前……请告诉我,他可好?

我很好。他在心里悄悄的回答,现在的我,很好——除了没有你在身边之外,我,很好。

凝视着相同的天空,知道你也在这样的天空下努力着,我不能不好。

他充满感激的珍藏着这三封信。

在每个寂寞而孤独的夜里,当他忍受不住煎熬,又想喝酒麻醉自己时,就会想起信里淡然却真挚的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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