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每天事情那么多吧?她交叉双臂,犀利的视线从“光明顶”移下来,对上杨喻经那双明显酒色过度的浑浊眼珠,“根据我的工作纪录,每隔两天我都将未答覆书单以e-mail寄给您,您的回条我也都收到了。”再赖啊?跟着这个百无一用、只会争功诿过的上司,她还学不会怎么自保,那真是没有救了。
一时被堵得没话说,杨喻经恼羞成怒,“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你说,这两本书的责任谁要扛起来?!”
“大橘子本来说好要给我们的。”她提醒上司,顺便搬个不大稳固的梯子给他下。“说起来,他们也不该一稿两卖……”轻轻松松的把箭头往无辜的版权公司射过去。
然后杨喻经大骂版权公司背信忘义半个小时,接着骂出版社流程不顺畅,让他施展不开拳脚二十三分钟,又意犹未尽的骂尽出版生态足足一小时又六分钟,这才依依不舍的宣布散会。
这段期间,美丽状似恭谨的在笔记本上振笔疾书。一等散会,还被轰得脑门嗡嗡作响的部属们,更是心惊胆战的等著“女王”的指示。
“小李,”她对男部属而言是有名的铁娘子。“那本“瘟疫蔓延”的评估呢?”
“还……还在做……”小李咽了口口水。
她凌厉的眼神浏览了一下工作流程,“你上个礼拜就该做好了,如果明天我没看到评估,你准备领遣散费,也不用管瘟疫蔓延不蔓延了。”
小李鼓足了勇气,“可是杨老要我先评估“爱的进行式”!”
“嗯?”
她那冷冰冰的眼神让他的勇气马上枯萎殆尽,“明天一早我就交上来。”
美丽点点头,黑色合身套装服贴在身上,回异于时下流行的瘦弱标准,她是那种前凸后翘、胳臂可以走马的健美女子,套装再规矩,也掩不住满身汹涌的霸气。
“小赵。”她对女孩子稍微和颜悦色些,不过也只是“稍微”。“你负责那本书的封面呢?我怎么还没看到草稿?”
被点名的小赵战战兢兢,“……美编拖稿了……月氛她说……等她出国回来就做……”
“出国?”她眼中出现笑意,不过是会让人打颤的那种。“换掉她。找爱伦来做。”
“可……可可可是……”小赵结巴了,“月氛是杨老推荐的……”
“叫杨老自己来找我。”她头也不抬,“换!”
“是!”光听那声音就不敢抗拒,还是让杨老自己来解决吧。
她继续点名,每个小编辑都轮流被荼毒一次,有些人眼底还含着泪,却只能心服口服。
这场点名会只有十分钟,各个都站着,却比刚刚好几个小时的马拉松会还有效率。
“好,”她拍抽手,“散会。各位辛苦了。”她露出温暖的笑,“我知道大家压力都很大,我也很明白大家的苦处。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商量。只要能力所及,我一定会帮忙到底。就这样,散会。”
能力所及?大家脸上浮现苦笑,却也不得不认同一点──在城国,她有什么是能力所不能及的?
“真的是女王啊……”小赵赞叹,眼中出现“有为者亦若是”的崇拜光芒。
其他男同事却不约而同的拉长脸。让个女人骑在头上的滋味,实在不是男人受得了的。
“挖角?”芯君显然受到很大的惊吓,“你是说……要把谁挖到星冕来?”
“你的室友,龙美丽。”发现龙美丽就是洛芯君的室友时,峻峰简直是欣喜若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芯君怀疑的上下打量这个斯文儒雅的副社长。“龙美丽欸!那个踹男人不遗余力的龙美丽欸!城国一半以上的男人恨死她了……”
“那是城国。若是在星冕,只要她能替出版社赚进大把的钞票就够了。”峻峰不以为意,听起来,龙美丽在城国好像也不是那么开心?这让他又多了几分把握,“她对城国有什么不满吗?她需要怎样的条件?”
见芯君面有难色,他赶紧安抚这个得力助手,“芯君,我绝对不是说你做得不好……你很好的!我找龙美丽进来,所做的路线跟你完全不一样,你要知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芯君打断他,“我才不是为了这种理由哩。你当我洛芯君是什么人?”她有点哀怨,“我是为了你和社长好。美丽她一发起飙来,才不管什么社长、副社长的,到时候你们被削得面上无光,不要对我秋后算帐就行了。”
“不会不会……”峻峰堆起满脸的笑,“我们感谢你都来不及了,怎么会秋后算帐?如果这件事情成了,我再加你薪水……”
“不用不用不用……”芯君逃开好几步,“我帮你约人可以,但挖角的事情你自己去说。成与不成都跟我无关。”想到那个沙猪社长和大女人室友可能会有的对峙,她脑门就一阵发疼,“……社长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峻峰苦笑着,“就是社长要我去挖角的。”
“社长?”芯君的眼睛瞪大。社长不是讨厌太健壮的女人吗?
他神情微僵。还记得未迟向他提起这件事时,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龙美丽?社长大人,你见过龙美丽的……照你的标准来说……”不是不能称为“女人”吗?这是他当时最直觉的反应。
虽然这些年他费心掩饰,未迟还是常为了他雇用体重过重的女编辑而大发脾气。
他真以为自己是楚王?这些女编辑不是他的后宫,不会因为他的偏好饿死,倒是有可能跳槽到敌方,或者自己出去开出版社,然后整死这个可恶的沙猪社长。
而未迟的回应是──
“照我的标准──”笑得很得意,“她是男人,会帮我赚很多钱的男人。”
如果他把这些话告诉龙美丽的好友,他也蠢得不用当人了。
“先不要管这个。”峻峰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你就帮我这个忙吧!只要帮我约到人就行,剩下的由我处理。”他恳求着。
芯君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如果不是对他有好感,她才不想帮呢。看着欢欣离去的副社长,换她头痛起来了。
一路想着回家,芯君躺在床上发呆,却仍想不出要怎样诱拐美丽和她一起去见副社长。
正想到心烦,门外传来阵阵争吵声,她好奇的跑出去,赫然看到两个彪形大汉正在跟新搬来的邻居吵架,而美丽则脸色阴晴不定的站在一旁。
卡住木门不让新邻居关上的彪形大汉嚣张的大叫,“五千块就是五千块,少一毛钱都不行!”
新邻居泪眼汪汪的说:“我跟你们小姐讲好了,就是两千块嘛!只有两条街,又没有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收我五千块?你们……你们好坏!”
她怕得哭了起来,房东太太正在安慰她,“我己经叫里长来了……乖……”
头发花白的房东太太瞪着彪形大汉,这些搬家公司是怎样?每年都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里长来也没用啦,”彪形大汉好整以暇地歪着头,“没拿到钱之前,我们是不会走的。”
“哦?”美丽出声了,“要不然呢?”
“要不然,就这样!”彪形大汉在木门上打出一个洞。
美丽的眉头拧了起来。
见状,芯君不顾一切的大喊,“美丽!冷静啊~~”
回头看看自己的室友,美丽无奈的叹气,“好吧,我就冷静点。房东太太,”她头也不回,“这扇木门我赔你,记得等会儿找人来换。”
“不用赔!就给他们好看!”一把年纪了,房东太太的火气还是非常旺盛。